走进合川文峰古街，顺长街来到临近两江交汇的河岸边，一家古色古香的文峰书画院，以一种奇异又和谐的方式融入在这条商业化的民俗街区里。书画院的墙壁上挂满了各样的画卷，有写意婉转的水墨花鸟、也有笔锋粗硬的古城街道，而这家文峰书画院的院长就是合川区美术家协会的主席——李永生。

“弃美从农”后的终生事业

李永生：男，出生于1960年，汉族，中共党员，大学本科，学士学位，高级技术职称。重庆市美术家协会理事，合川区文联副主席，合川区美术家协会主席，中国观赏石协会画面石艺委会理事，合川区人大城环委副主任委员，合川区文化旅游顾问，合川区规委会专家组成员，重庆文峰书画院院长。

1960 年出生的李永生虽祖籍为天津，籍贯在河北，但是生于合川长于合川的他讲着一口纯正的西南方言，俨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重庆合川人。李永生父亲是解放初期的南下干部，母亲是湖南人。在物质条件还比较匮乏的 20 世纪 60 年代中后期，尚没有电子游戏、影视剧、动画片之类的娱乐方式，幼年的李永生找不到别的玩乐，就以瓦块为画笔，以大地为画纸，随手在地面上涂涂写写。有一次，自己和姐姐一起趴在地上画着玩，父亲走到边上看姐弟俩画画，不由地表扬道“弟弟画得比姐姐还好些呢”。那时的李永生也才6岁，就早早地表现出了在绘画上的天赋。

在谈到自己是如何喜欢上画画时，李永生沉吟片刻后给出一个答案——自然而然。和预想中因某种明确的契机而爱上绘画的回答不同，他认为这是一个难以言喻、自然发生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谈的话，那可能还因为小时候在地上随手作的“鬼画桃符”得到了父亲的表扬而感到高兴和激励这一契机吧。

李永生从小就喜欢画画这件事是周围人都了解的，上小学之后这份热爱则更甚。那个年代小孩子还用不上钢笔，于是他就用铅笔、圆珠笔在随处可见的地方涂涂画画。从小学到高中，他的课桌都画满了例如马、坦克、快艇、车等各种各样的玩意儿，这也为他以后对钢笔画的情怀埋下了种子。有一年，李永生所在的小学组织学生们去合川糖厂参观制糖过程。当时，他的母亲就在那里上班，糖厂里正好有一位叫做李荣华的美工懂绘画相关的内容，于是李永生母亲的同事就推荐他去找那位美工学习学习。当时年仅 11 岁的李永生，就这样认识了美术生涯中的第一位老师。后来，李永生经常带着自己的画作让李荣华老师指点一二，可以说李荣华算是李永生的启蒙老师。

上了初中后，经由父亲一个蹲牛棚时的战友介绍，李永生在 13 岁那年认识了画马的江从革先生并拜其为师。李永生说，在美术这方面，自己小时候从来没有经过系统性学习，是跟着江老师学习画画后，才开始正式地被传授专业的美术知识，并且在国画、书法和《芥子园画谱》方面得到了重点学习。

按理说，师从江从革老师，考上美院应该是不难的，可实际上，李永生一开始读的并非美院，而是四川农学院，也就是如今的四川农业大学。当笔者向他问起时，李永生毫不避讳，在他看来，这段经历算得上他美术生涯中或者说人生中一段意外的收获。

1977 年 12 月，当时仍是高中在校生的李永生与另一名同学柳卫东一起报考四川美院，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不过因为是在校生，算不上特别拔尖，还不能参加社会招生考试，加之主要招收对象是“社青”和“知青”，招考老师就劝说他们高中毕业后再来。李永生说，自己当时的高中班主任本就不太乐意学生去考美院，曾奚落无功而返的两人为“落汤鸡”。受到打击的李永生并没有因此气馁，虽说放弃了继续考美院，不过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发奋学习，最终还是考上了四川农学院的动物学。这次“弃美从农”，也让李永生学到了重要的一课。

“我们大学当年学习动物学用的是北方课本，北方的课本以马牛羊为主，这恰恰对我画马起了很大的帮助。与其他人相比，我对马的结构了解得更全面，包括江从革老师都表扬我画马不仅仅是在画表面。”李永生回忆道。四川农学院所在的雅安当地就有很多马，学生们放假或者没课的时候就一同跑去骑马玩，特别是学校里那匹实验马“卡巴金”，算是让李永生耍了个遍。在李永生眼中，马的静与动、站与走、跑与奔和跳与卧等的表态都不同，肌肉和骨骼表像也不同，他对马的了解也逐步加深。李永生认为，在四川农学院学习的经历，对自己画动物起了很多决定性的作用，这也使他在画马上比别人的基础好很多，平台也要高得多。

从四川农学院毕业后，李永生也从事了食品加工与生化制药一类的工作，不过在这些年里，他从未放下画笔。尤其在谈到美术风格时，李永生能清晰地区分出自己各个不同时期的作画风格 ：小时候使用硬笔作画，只是简单地表现一些线条和物体 ；大学时期对水彩画特别感兴趣，尤爱画风景，自 1978 年上大学，一直到1990年，主要画的是水彩 ；后来，1990年到 2010 年这 20 年间一直在画国画 ；从 2010 年开始直到现在又侧重于钢笔画。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钢笔画贯穿了始终。

为何如此热爱钢笔画？当笔者提出这个问题时，李永生先给出了一个对于钢笔画的定义 ：用金属的笔头，灌注或者蘸取墨水，来进行书画。也就是说，钢笔画并不一定要使用钢笔，只要是用金属笔头的工具，用线条来表示物体和自己情感所创作的作画，都叫钢笔画。李永生说，自己从小练习画画的时候，就使用的硬笔打底稿和作画，长期以来也就形成了一种习惯。并且，在实践过程中，又发觉钢笔画所具有的独特魅力能够把自己的情感表现得最为酣畅，于是便成了一种终生也无法割舍的热爱。

一个“外地人”的合川家乡情

除了画马，近年来，李永生还常常用画笔表现合川的街景建筑。

大约 2014 年的时候，李永生感慨合川许多上了年头的景观和传统老建筑保护不当，损耗得越来越快，当即萌生了要用画笔来留下这些事物的想法。

传统的吊脚楼、黄葛树、老街古巷、寺庙宝塔，皆被钢笔画以粗硬利落的线条酣畅淋漓地勾勒了出来，永久地保存在了画中。这其中关于钓鱼城的内容尤其多，李永生画了三百多幅关于钓鱼城的作品，后选出四十余张命名为《钓鱼城传奇故事》。2020年，中国美术家协会举办了以“不忘初心，继往开来”为主题的第四届新钢笔画学术展，李永生整理了自己有关合川和钓鱼城的作品去参展投稿，并且在开幕式上以钢笔画的形式图文并茂地介绍了钓鱼城与自己的家乡合川。那次学术展李永生不仅取得全国第十一名、重庆排名第一的成绩，还获得了中国美术家协会的入会资格。

尽管身体里流淌着北方的血液，但是从小在合川的一水一树里被养大，李永生对这里的乡土含有深切的情感。对于钓鱼城的情怀，李永生坦言 ：“钓鱼城是合川一张绕不开的名片，钓鱼城守卫战这一历史事件能够体现合川百姓坚韧不拔、不屈不挠、敢于抗击的精神。不过，我并不想把钓鱼城仅仅局限在合川，它应当是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他树立起一个“大钓鱼城”的观念，想以宏大的视角来向别人介绍钓鱼城，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自己的家乡。

不过，在李永生心中，自己虽用画笔记录下了合川不少的回忆，但仍然远远不够。他还想走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人与物，同时在记录合川的基础上，到周边的区县、重庆甚至全国多去看看，只要是传统的，能表现乡情的东西，都想把它们画出来！

对于合川美协，李永生也有不小的期望。“合川美协是一个群众性团体组织，而不是一个科研单位，它将拥有相同爱好与情怀的人聚集在一起，这样大家都有更多的空间来发展自己，有更多的平台来展示自己。我希望它能够表达一些真善美的东西，团结大家共同进步。”

大隐隐于市的低调艺术家

近两年，李永生除了画街景，同时还关注起了随处可见的“身边人”和“朴素事”。例如，文峰书画院所在的文峰古街上敲“麻糖”、做棉花糖的人，以及这两年发生的抗疫故事——戴口罩的医护人员，还有测体温和喷消毒水的社区志愿者这些细致而朴素的画面。

在他看来，这些常见的“身边人”虽平凡，但绝不是微不足道。“我不太愿意用‘小人物’去称呼他们，因为这种‘小’和‘大’的区分难以界定，他们都是劳动者。劳动的主体虽说是‘小人物’，可不管在疫情中也好，或者说响应这几年‘脱贫致富、乡村振兴、美丽家园’等等的号召，他们体现出来的却是宏大的主题。”李永生向笔者阐述道。

一旁，照看文峰书画院的老先生也谈起对李永生的印象，那就是低调。换句话说，李永生自己就是“身边人”的最好证明。大概 2012 年的时候，合川区相关部门想在嘉滨路、涪滨路一个几百米长的江边步道建造一些深浮雕，用于表现合川有名的人物与场景，需包含钓鱼城以及一些合川古代神话的内容。得知这个消息的李永生，无偿负责了这个浮雕制图、样塑、现制、审修、返工纠正的全过程美术审定工作，并担任美术负责人和现场上墙制雕美术总监理负责人。那时正值 7 月，天气最是炎热，李永生每天和工人以及技术人员一起在工地上来回跑，从涪江口又走到上游，有时还爬架子帮他们修改。有一次，某段浮雕被评定为不合格，要求返工，损失可能高达三百万，李永生就自己爬架子上去帮他们重新改画，这才没有推倒重来。

谈到整个过程都没有收取一分酬劳的时候，李永生显得有些自豪。凡是为家乡、合川作贡献的事，他都是很乐意的。“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仅仅就是单纯地想帮别人做好，完全没有想过要索取什么报酬或是荣誉。”出于本心，真诚待人待社会，真诚干好自己的事，这就是李永生所秉持的人生观念。

文/万芷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