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少社交、短视频、购物平台兴起“颜值打分”服务，颇受年轻人的欢迎。卖家提供的服务，除了单纯的颜值打分外，还会提供妆容改造、穿衣风格建议等附加服务，服务内容越多，价格越高。随着就业季的到来，此类付费服务销量日益增加。

颜值是网络时代的流行语，是对人外观特征优劣程度的评定。网络上兴起的“颜值打分”服务，即发送照片给卖家，卖家根据特定指标对顾客的外观特征进行打分，再搭配上一段看似专业的“深度面部分析”或颜值改进意见，一套互联网时代“颜值即正义”的评判体系便水到渠成，诱导着人们对“美”的追求。

“颜值打分”服务有一定的市场基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定程度上“颜值打分”服务在很多人眼里被视为让自己变得更美，打扮的更好“法宝”，他们期望通过“颜值打分”服务的“镜子”弥补自身外观特征包括但不限于容貌、身材、穿着以及气质等的不足，提升自信，让人生道路更加顺畅。但遗憾的是，提升颜值这一行为领域如今内卷到令人咋舌，且不说老生常谈的女生“A4腰”“大长腿”“高鼻梁”“直角肩”的审美刻板和男生“八块腹肌”“麒麟臂”“人鱼线”“倒三角”的健身暗示，社会上常见的“高富帅”和“白幼瘦”等为标准的审美观更给人传输一种“容貌焦虑”的情绪渲染，美丽的标准最终也在一连串的“我不配”自嘲中被戏谑、被标签。

在社会心理学中有“镜中我”的概念，即人们习惯把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当作一面镜子来照出自己的形象，并由此而形成自己概念的印象。“颜值打分”服务就像是一部分存在容貌焦虑的人寻求的“镜子”，他们期望在这块“镜子”中得到缓解这份焦虑的舒缓剂，试图“与素颜和解”，当然也很可能陷入“镜子”的裹挟之中，适得其反放大焦虑。

而当下“颜值打分”服务的兴起，某种程度上已经反映了容貌焦虑在社会上的覆盖面之广，影响之大，也加剧了人们对于自身外观特征不自信和急于寻求认同或中肯评价的表现。就“颜值打分”而言，仅凭一张平面照片便对被服务者的五官特征、骨骼比例、衣品以及身材等进行美或不美的评价，这无疑是不客观且不礼貌的。而且这样做对于女性顾客来说更是透露着物化女性的嫌疑。

必须强调的是，美丽不该被定义，“美”也从未有过统一“标准”。人们迷失在内卷审美中只是因为过于在乎别人的眼光，担心别人的评价与自己的认知不协调。一部分人愿意相信“颜值打分”服务中陌生人给予的评价就是自己最真实的评价，相信通过平面照片获得的分数就是自身颜值水平的客观反映，显然这是一种自我麻醉和自我辩护——只愿意相信“镜中我”，而排斥“镜外我”。

想要逃离这种“镜中我”的裹挟，光靠“颜值打分”服务所给予的改进建议是远远不够的。美丽评判非一家之言，破除颜值“镜中我”桎梏归根结底就是要消解容貌焦虑所带给人们的不自信，或许可以从人生其他维度入手——事业、学业、家庭。正如卞之琳先生所言：“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愿意为“颜值打分”买单，甘愿付费听取陌生人对自己的“颜值测评”，甚至主动寻求建议，这或许可以成为一种消遣，无可厚非。但需要注意的是这种标榜“素人在线看脸，深度面部分析”的“颜值打分”服务不仅在固化“美丽”，将“美丽”收窄为“千篇一律的皮囊”，还潜藏隐私泄露的安全风险，诱导一些人陷入“美丽陷阱”。

因此，“颜值打分”不必过度较真，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都可能有意或无意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变成别人梦里的装饰。勇敢大方地走出“颜值即正义”的审美桎梏，这本身就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个性“美”。

作者：陈海明（西南政法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