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河南郑州大学95后毕业生靠“收破烂”月入上万冲上微博热搜，引发广泛关注。

不得不说，“211大学高材生”“收破烂”“月入上万”的词汇连在一起，的确很有话题度，尤其是当青年群体在“孔乙己文学”的共鸣中发出“如果我没有上过大学，那我一定会心安理得地打螺丝，可是没有如果”的感慨后，其中的争议可想而知。

但我们仍需要搞清楚的是，这位211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真的是单纯从事传统意义上的“收破烂”吗？事实恐怕并非如此。

故事中的女主角毕业于郑州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在媒体采访中她表示，“收破烂”只是她创业的初步实验，因不想再重复机械性的工作才开始创业“收破烂”，打算以后继续在这个领域深耕。在此之前，她已经换了三四份工作。

她虽然具体在做废品回收工作，但是本质上还是互联网式创业。比如她注册了网络公司，注册资本为500万，旗下还运营有一款废品回收小程序，将卖废品的和收废品的匹配起来，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同时，她还很懂新媒体运营，很会互联网式营销包装自己。比如在她的社交平台上，透露着浓烈的营销气味。

在采访中，她虽然将“收破烂”视作创业，但她并未诚实地说这是创业。而自媒体同样在宣传她的故事时，也并未简单地当作一个励志故事，只是在通过“收破烂”“月入过万”“实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财务自由”等营销话术，试图说服年轻人要打破行业认知，鼓励他们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恰恰是在误导年轻人，让他们误以为创业没有门槛，遍地都是黄金。

尽管在她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择业可能，但实事求是的说，这真的不能作为一个简单的“脱下学历长衫，心安理得拧螺丝”的励志故事来看待。如果我们被其带偏，心甘情愿地喝下这碗“毒鸡汤”，那么就是在盲目地探讨所谓的学历浪费，将“读书无用论”这一惯性逻辑置于当下社会背景的否思当中。

要知道，故事中的女主角所经历过的经历，并非人人皆可复制的。你以为人家是在“收破烂”，其实人家是在创业；你以为身无长技也可进入废品回收领域，轻松月入五位数，其实人家有公司，有互联网思维，有新媒体运营的经验和能力，还懂得时下流行的短视频流量的玩法。由此深入解读，她的故事似乎并非否定读书的作用，承认“学历是下不来的高台”，掌握知识对于人能力的提高和思维的开拓作用也是毋庸置疑的。

需要指出的是，人们所接触的知识越多，对于世界的野心才越大，故而不愿再重复机械性的工作、不再安于传统意义上的“收破烂”，试图追求颠覆式的创新，这正是知识所给予人们实现跃升的可能。人们习惯拿学历自嘲来对付当下的就业困境，在另辟蹊径的励志故事中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但脱不掉的“长衫”并非现实困境的“避风港”，那些另辟蹊径的励志故事也不能完全单一地归结于励志本身。

最近这段时间，总可以看到媒体报道一些励志故事，比如研究生集市摆摊卖菜半天月入千元，95后夫妻摆地摊买土豆日入九千等等，可以说，这些“换个赛道，实现弯道超车”的励志故事是有天时地利人和等多重因素加持的。有意无意忽略他们创业的前因后果，将之简单化为勇敢去追梦，并以轻松月入过万来制造噱头，这样的“毒鸡汤”实乃是在制造偏见，无视读书的意义所在。

也许，在现代语境中，“知识改变命运”的笃定或许不再，但绝不该因此放弃“知识提升能力和拓展眼界”的可能。在媒体报道的励志故事中，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成功都在告诉年轻人，面对严峻的就业形势，要勇于打破固有认知，打破行业的偏见，能够意识到每一行都有深耕的价值，但并不能因此忽略甚至扭曲读书的意义，因为即便是创业收破烂、摆地摊，他们所学的知识也没有被荒废。恰恰正是知识赋予了他们自主选择的权利，因而他们才可以在见识过“浪浪山”外的世界后，选择回到“浪浪山”。

其实，讨论像“211毕业生创业收破烂月入过万”这样的励志故事，并未能具体说明什么。唯一明确的是，在个人选择多样的当下，类似的故事在告诉我们，哪怕是觉得再不可思议的工作，都可能是年轻人正在尝试的人生道路。只要坚定不移地听从内心，行你所行，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才能无视所谓的“长衫”，不被各种各样的“毒鸡汤”所蒙骗。

作者：陈海明（西南政法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