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文静

同样是新案牵扯出多年前的旧案,同样是聚焦碎尸杀人案,同样的多时空叙事在多条时间线上穿梭,同样的多主角人物设定……经过多部悬疑剧的铺垫和积累,悬疑类型剧在纯粹的悬疑手法上很难再给观众带来陌生化的观感,让悬疑剧变得有血有肉、有生活、有质感,成为此类作品的风格追求。刚开播的悬疑剧《漫长的季节》的叙事风格,是把悬疑融入慢生活,娓娓道来,有亮亮堂堂的人间烟火气,也有反思人性的悬疑故事。

由《隐秘的角落》导演辛爽执导,范伟、秦昊、陈明昊等主演的悬疑剧《漫长的季节》正在播出,该剧讲述了一座北方小城里横跨近20年的几个家庭发生的一系列意外故事。1997年的东北小城桦林,火车司机王响意气风发,开得了二十挂的钢铁巨兽,却管不好鸡毛蒜皮的三口小家,工厂摇摇欲坠,危机处处紧逼。一包包身份未明的碎尸像石头砸在水面上,也砸在王响的头脑里,这片涟漪一荡就是20年。2016年,已是出租车司机的王响和秦昊饰演的龚彪因追查套牌出租车,意外发现了与当年凶杀案有密切关联的人,为了给儿子一个交代,王响找到当年的刑警,也就是陈明昊饰演的马德胜,再次展开跨越20年的追凶。迷失的父亲、死亡的恋人、重逢的老友,因一个未解的谜题被困在三个不同的时代里,只为追寻一个跨越了过去、现在、未来的真相,当谜底揭开时,时空融为一体,在漫长的季节里只剩命运的挽歌。

“东北+犯罪元素”这个组合在市场上并不是特别新鲜,《漫长的季节》在处理方式上做出了许多改变,呈现了一个全新的东北故事。与《双探》《无证之罪》《胆小鬼》中凌厉的冰天雪地、颓废的钢铁城市、阴郁茂密的森林以及生活的荒蛮感不同,《漫长的季节》里最开始呈现的是阳光明媚、亮亮堂堂又兼具幽默生活的东北味道。该剧开篇由开出租车的王响,带领观众从东北辽阔的玉米耕地开向阳光明亮、高楼鳞次栉比的城市,呈现的是东北城市忙碌的烟火气,这也是与以破案为纯粹看点的悬疑剧的不同。

从《隐秘的角落》到《漫长的季节》等,悬疑都是从贴地的生活质感里生长出来,作品首先营造一种特定地域空间的生活氛围,再在娓娓道来之中,揭开生活表象之下的罪恶、人性和温情,很容易让观众产生共情。《漫长的季节》里主角的东北生活有阳光与幽默,也有无奈和悲怆,前面的生活有多亮堂,后面的人生转变可能就有多凄凉。该剧用了大量的生活场景,营造烟火气,三条时间线上的都市生活,接地气的工厂生活、喧嚣的夜市、街边饭馆、充满趣味的家庭生活情景等,都很真实。该剧塑造人物形象也都是通过生活细节,比如用生活细节刻画了王响幽默、爱掺和闲事儿的性格,在单位同事互呛他拉架,路上遇到翻垃圾的老太太他要怼人一下；而2016年的王响满头白发,虽然依旧敢作敢当、爱管闲事,但身边已没有可爱的妻子,充满失去儿子的悲伤感。对于剧集中的家庭类型,《漫长的季节》做了不一样的尝试,该剧纵向展现了岁月怎样在每个家庭中留下痕迹,把“人与生活”作为叙事原点,讲了一群特别努力生活的小人物。生活是《漫长的季节》最大的注脚和背景框架,生动的生活质感最为打动人。

经过多部悬疑剧的铺垫,《漫长的季节》的多时空叙事、多主角人物设定,甚至其中核心案件的悬疑设定,可能都不再新鲜,不再具有陌生感,但这种努力往生活的深处挖掘,“在生活巨大的轰鸣声中小心翼翼表达悲悯”的悬疑叙事方式,正在被观众所接受和推崇。《漫长的季节》在豆瓣开分9.0分,为本年度国产剧开分第一。剧集人物复杂而又微妙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而又丰富的故事情节,作品注重刻画生活和“写人”,人的生活当成趣味细节,在生活中编织悬疑剧情,尽量避免了犯罪悬疑剧逐渐在悬念设置、案情安排上的同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