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印尼国防部长、总统候选人普拉博沃正式宣布，现任总统佐科长子、梭罗市长纪伯伦·拉卡布明·拉卡作（Gibran Rakabuming）将是他的副总统竞选搭档。这也意味着，印尼政坛最近一段时间有关纪伯伦搭档普拉博沃竞选的传闻走向明朗，佐科家族和民主斗争党之间的关系掀起了新一轮的拉锯。

“斗牛党”怎么看？

据新华社23日报道，普拉博沃22日透露，选择现任总统佐科长子纪伯伦作为竞选搭档，参加2024年总统选举。作为大印尼行动党主席，普拉博沃22日晚在首都雅加达的住宅外向媒体记者宣读一份声明，身旁站着支持他参选的多党组合“印尼前进联盟”主要代表。纪伯伦不在场，但前一天已同大印尼行动党高层会面。

佐科所属政党民主斗争党中央理事会主席布安（Puan Maharani）10月21日在泗水表示，纪伯伦已于10月20日向她表示将告别“斗牛党”（“斗牛”是民主斗争党的标志符号），他将搭档普拉博沃投入2024年大选。

10月22日，普拉博沃的竞选团队负责人伊曼努尔（Immanuel Ebenezer）承认，纪伯伦将成为普拉博沃的副总统搭档人选，普拉博沃会于第二天在首都雅加达苏加诺体育馆宣布此事。

普拉博沃22日晚表示，经过最后的讨论，“印尼前进联盟”一致同意提名他为总统候选人、提名纪伯伦为副总统候选人。他的竞选团队将在注册期限最后一天、即25日向选举委员会提交相关文件。

据新华社报道，普拉博沃现年72岁，是一名退伍中将，也是已故前总统苏哈托的二女婿。他已连续第三次竞选总统，2014年和2019年均输给佐科。纪伯伦现年36岁。印尼宪法法院10月16日驳回一项关于参选正副总统年龄下限从40岁调低至35岁的请愿，但就另一项请愿裁定，未满40岁者如果现在或曾经担任地方领导人，也可以成为正副总统候选人。按照印尼媒体的说法，这为纪伯伦参选扫除了障碍。

纪伯伦的政治生涯始于2019年。当年，他被评为2020年梭罗市长选举中呼声最高的候选人，而梭罗也是佐科迈向总统府之路的政治基地，佐科曾于2005年至2012年担任梭罗市长。2019年9月，纪伯伦正式加入民主斗争党，与父亲佐科成为党友。在2020年的市长选举中，纪伯伦拿下了86.53%的选票。

普拉博沃和纪伯伦正式组成搭档后，民主斗争党秘书长哈斯托（Hasto Kristiyanto）发言回应说，民主斗争党将以更快、更稳定、更有热情的方式投身选战。他还强调，政治应该由对国家的感情和为国家奉献而驱动，不能为家庭利益而战。

哈斯托称，民主斗争党具有“斗牛”的精神，压力越大，热情越大，前西爪哇省长甘查尔和现任中央政府政治、法律和安全事务协调部长穆罕默德·马福德（Mohammad Mahfud MD）的正副总统组合和普拉博沃、纪伯伦组合“形成鲜明的对比”。

马福德则表示，他不喜欢印尼宪法法院10月16日的有关裁决，这些决定“在根本上是错误的”。宪法法院并非主动承担立法责任的机构，因此从理论上讲不应该对此案作出裁决。然而，一旦裁决已经作出，便使民众认为宪法法院的判决是最终而具有约束力的。

马福德也指出，审理案件的法官不应是利益相关方。此前，有人质疑称，领衔宪法法院大法官的首席法官安瓦尔·乌斯曼2022年5月与佐科的妹妹、纪伯伦的姑姑伊达雅提（Idayati）成婚，与纪伯伦某种程度上存在利益关系。

甘查尔则表示，他不会受到宪法法院上述裁决的影响。“我一点都不受影响。从一开始我们就相信，不管将来会成为对垒方特定的人选是谁，都可以，这是权利。”尽管如此，甘查尔强调，在公众看来，宪法法院的有关裁决是错误和不道德的。

佐科怎么看？

对于纪伯伦的决定，佐科在泗水市的一场活动回答媒体提问时说，他支持儿子的决定，“为人父母，能做的就是祈祷和祝福”。至于支持哪位总统候选人，佐科却在“打哈哈”。佐科称，为了国家的利益，他支持所有候选人。

据新华社报道，一些媒体分析，佐科在印尼人气极高，选择他的长子为竞选搭档，将有利于普拉博沃吸引佐科的支持者。如果普拉博沃当选，将完成佐科任内启动的一些重大经济项目，确保佐科的政治遗产。

然而，佐科隶属于民主斗争党，该党提名甘查尔为总统候选人。佐科在公众场合多次为甘查尔表态，甘查尔竞选团队也将此看作获得佐科支持的依据。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佐科的支持者团体Projo高调表态支持普拉博沃成为总统，还有越来越多的消息人士向媒体透露，佐科在暗中支持普拉博沃。

印尼政党消息人士透露，佐科和民主斗争党主席、前总统、印尼“国父”苏加诺女儿梅加瓦蒂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佐科希望在掌控着民主斗争党的梅加瓦蒂之外建立自己的权力基础。去年12月，梅加瓦蒂执意要让女儿布安参与总统选举，这未获得佐科支持。今年1月，梅加瓦蒂在民主斗争党活动上称，佐科能在2014年、2019年选上总统依靠的是民主斗争党的资源。

尽管纪伯伦已选择加入普拉博沃阵营，但佐科和“斗牛党”仍未公开翻脸。10月22日，布安对佐科的表态回应说，作为父亲的佐科为自己的儿子祈福是理所当然的事。“一位父亲将支持自己的孩子，为孩子提供最好的祝福。”布安说。

选民和政界怎么看？

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政治和社会变革部门负责人阿里亚·费尔南德斯（Arya Fernandes）对媒体分析说，有争议的法院裁决可能会在选民中产生负面情绪，影响普拉博沃的当选。“许多投票给佐科的人都支持普拉博沃，因为总统全力支持他。但他们现在可能会转向甘查尔。”费尔南德斯说。他认为，不少公众对法院有关纪伯伦竞选资格的裁决表示强烈反对，一些人认为这是总统保留政治影响力的一种方式。

10月20日，数百名大学生在雅加达中区群马雕像周围举行评估佐科总统执政九年的示威游行。在预定的结束示威游行时间之前，大学生们一直在独立广场西街留守。学生们表示，已经向政府提出了13项要求。总统府办公厅专员约翰内斯·佐科（Johanes Joko）在抗议现场会见学生时，接受了大学生们递交的请愿书。

10月20日，巴拉马迪纳大学学生执行委员会主席纳乌法尔（Afif Naufal）表示，他们提出了13项诉求，其中最反对的宪法法院关于“印尼政治王朝家族”重生的决定。约翰内斯·佐科表示，印尼总统府接受学生们的请愿书，会将请愿书中的有关研究成果转交给总统府办公厅主任穆尔多科。

据新华社报道，近期多项民意调查显示，普拉博沃所获支持率领先，但优势不大。印尼总统选举定于明年2月14日投票，有资格选民超过2.04亿人，新总统将于明年10月就职。

印尼总统候选人获得提名的资格较为严苛。依照印尼选举总统的规则，总统人选必须由一个或多个政党联合提名。提名的政党或联盟必须在国会拥有20%议席，或者拥有25%的普选票；符合这个条件的仅有民主斗争党，其他政党则要联合起来共同提名。

目前，普拉博沃领衔的联盟“印尼前进联盟”包括大印尼行动党、专业集团党、国家使命党、民主党和其他四个没有国会议席的小党。其中，大印尼行动党由普拉博沃创立；专业集团党起源于苏哈托时代，总是在参与执政；国家使命党成员多为印尼第二大全国性穆斯林团体穆哈玛迪亚（Muhammadiyah） 成员；民主党是前总统苏西洛所属的政党。

“印尼前进联盟”的组成意味着普拉博沃和纪伯伦组合成为当前三组人马中获得最大政治支持的候选组合。与之相比，甘查尔和穆罕默德·马福德的正副总统组合由民主斗争党提名，前雅加达特区省长阿尼斯和民族觉醒党总主席穆海明的正副总统组合由繁荣正义党和民族觉醒党提名。其中，民主斗争党代表开国总统苏加诺政治家族和民族主义力量，繁荣正义党受穆斯林兄弟会影响，民族觉醒党成员与印尼最大全国性穆斯林团体伊斯兰教士联合会（NU）重叠。

澎湃新闻记者 许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