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特约评论员 王钟的

“董小姐”又喜提一个热搜。在格力年会上，员工以快板风格唱起了“论关系，我比你们都特殊，我妈就是董明珠”，并夸赞“董总人缘特别好，杰出女性是代表，雷厉风行工作忙”……

虽然，“我妈就是董明珠”是以“口误”的艺术形式展现，表演者马上改口说成了“我妈最喜欢董明珠”。但是，舞台上几十平方米的电子屏幕上斗大的“我妈就是董明珠”几个字，还是很快成了网络热梗儿。

对此，格力官方回应称，表演者当时为了增加幽默气氛，开了个小玩笑。在这次年会上，董明珠宣布多发2个亿年终奖，还表态要让员工有尊严地工作，利他思想有助于企业发展，所以就要善待大家。

夸领导其实很多人干过，犯不着羞于启齿，但怎么夸就体现企业文化了。有的简单粗暴有疗效，就是为了踩领导的审美点；有的纡回萦绕，为了显示有文采、有文化；有的故意“没大没小”，以体现和领导亲密无间……格力年会这段表演或许反映了其真实的企业文化。这很容易让人想起，在一些年终总结需要“批评”领导的环节，标准答案是“领导的缺点是太辛苦，太不考虑自己的身体”。

借助社交媒体传播，知名企业的年会早已不是企业自家的事儿，年会组织者在编排节目时，对内容“泄露”传播以后产生的外部舆论反响应有预判。拿捏年会的尺度，体现着企业内部的上下级相处之道，也关系着外界对企业的观感。

比如，2019年的新东方年会上，员工把《沙漠骆驼》改编成《释放自我》，释放对象显然是俞敏洪，吐槽公司“出现问题只会互相甩锅”“什么独立人格，什么诚信负责，只会为老板的朋友圈高歌”“干得累死累活，到头来干不过写PPT的”……

这段勇敢吐槽老板和领导的视频，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不乏网友认为表演这台节目的员工“冒着离职的风险”，其实大可不必为此过虑。俞敏洪之前就公开表态，称员工敢于当面diss老板值得鼓励，决定对参与创作和演出者给予奖励，鼓励敢于直言的精神和文化。

这一幕，仿佛真实还原了热播电影《年会不能停》的桥段。年会不能停，不是说员工多么热衷于在年会上表演、在领导面前露脸，而是期待通过年会无障碍地与管理层交流，把平时不敢说、不能说的问题反映反映。尾牙的欢乐时刻，管理者虚怀若谷纳谏如流，也称得上企业最基本的体面了。

年会的尺度，还在某种程度上折射着行业发展趋势。前些年，不少互联网大厂频繁以“大尺度”出圈，互联网大佬cosplay各类雷人角色，自觉接受员工的“调戏”，成为底层“打工人”期待的名场面。大佬们不是西装革履而是装酷搞怪，不仅是为了释放员工平日积累的情绪压力，大概也能表达企业发展方向不拘一格的愿景。

很显然，近几年大厂的年会收敛了不少。不仅创始人退居幕后，直接走上舞台参与演出的少了，而且年会也更像一个会了。在刚刚举行的腾讯年会上，马化腾用35分钟时间认真总结了腾讯各项业务的发展，“提振信心”被总结为这场演讲的关键词。

今年有点特殊的还要算英伟达中国区的年会，创始人黄仁勋亲自到场，他身穿东北花背心转手帕、扭秧歌的视频在网络上热传，以一己之力弥补了大厂年会“不再精彩”的缺憾。在“芯片战”的背景下，不乏主流媒体分析，黄仁勋选在这个时间来华，表达融入中国文化的意愿，体现其对中国市场的重视。

万物皆媒时代，年会无疑是企业展示形象的重要窗口，成为企业传播的重头戏。精心设计也好，无心插柳也罢，年会的尺度就代表了企业的生存哲学。在年会上，不仅是员工要抓住与老板“互动”的机会，企业管理者也要学会面对公众观感，用松弛而得体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