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熟悉的旋律再度响起，中国原创芭蕾舞剧《白毛女》60周年庆典演出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大剧场连演两场。与演出一同推出的，还有《白毛女》60周年主题图片展，珍贵的历史影像见证了这部红色经典问世以来走过的历程。

一个甲子前，《白毛女》诞生在第五届“上海之春”的舞台上，她标志着中国芭蕾从无到有的突破。这部舞剧讲述了发生在中国抗日战争期间晋察冀边区“白毛仙姑”的民间传说故事，感染了几代人，海内外演出总场次已超2000场。跨越六十载春秋，这部将西方芭蕾艺术与中国民族风格完美结合的作品依旧焕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此次《白毛女》青春版演出中，第九代“大春”“喜儿”“白毛女”都是不满25岁的“Z世代”，他们从前辈艺术家手上接过接力棒，于舞台上绽放激情。“60岁《白毛女》，正青春！”舞剧编导之一、85岁的舞蹈艺术家林泱泱说，“一代代上芭演员接续传承，在新时代赋予经典新的创造力。”

新人辈出，用经典作品培养熏陶一代代演员

舞台上雪花飘落，让老观众回首往日岁月、往昔之情，给年轻观众带去一段历史、一片新景。“以前常听父母提到《白毛女》，今年的‘上海之春’，我终于在家门口看到了这部作品。舞剧的故事扣人心弦，配乐和舞美都很经典。”邬女士带着7岁女儿一起赏剧。

《白毛女》青春版上演，向观众展示了上芭年青一代的实力。全剧第七场“山洞”，亲人重逢的一场戏，“白毛女”连续完成了32个高难度单腿转，剧场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饰演“白毛女”的郭文槿19岁开始跳这部作品，迄今已有4年。“技术动作在学校练过，可要在舞台上一口气完成32个，而且是在体力消耗很大的情况下完成，对我来说是一个大的挑战。”聊到角色，她眼里有光，“跳‘白毛女’很难，但非常过瘾！”

每一代上海芭蕾舞团的首席和主要演员都从饰演“王大春”“喜儿”“白毛女”开始他们的艺术生涯。“青春版的三位主角都不到25岁，舞台上最年轻的演员只有17岁。年轻演员们都使出了自己的劲儿。”在上海芭蕾舞团团长辛丽丽看来，这部作品是“试金石”也是“炼金石”。“《白毛女》是上芭的‘传家宝’，是我们的根。用优秀演员传承经典作品，再用经典作品培养、熏陶每一代演员，是上海芭蕾舞团的优良传统。”

演出前一天，第一代“大春”扮演者、舞蹈家凌桂明现身上芭排练厅，为《白毛女》青春版“号脉”。80岁的他头发已经雪白，但动作依旧矫健，手把手指点青年演员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肩膀再打开一点，每一个动作都要像雕塑一般精准，让观众看到芭蕾的线条感。”凌桂明认为，现在的演员技术在不断提高，已经超出他们当年的水平，但表演仍需打磨。“人物塑造要从生活中来，光动作准确是不够的。要深入那个年代，了解那一代人，才能把角色在舞台上立起来，表达角色内心的强烈情感。”

对此，饰演“喜儿”的冯子纯深有感触，她说：“最有挑战的是情绪上的转变，‘喜儿’从大喜到大悲，如何精准传递她的情感变化很考验人。”第九代“大春”许靖昆进团5年，从群舞起步逐渐跳到了舞台中央。他坦言：“排练时看了无数遍录像，但动作和神态等细节呈现，需要前辈老师们面对面点拨。从他们那里传承《白毛女》，更是一份初心的坚守、一种精神的延续、一份责任的担当。”

仍在生长，时代赋予经典作品新的创造力

“音乐美、舞台美，着装美，演员技术高超。”来自北京的观众段女士激动地说，“尽管《白毛女》上演了那么多年，但我每一次看都觉得激情澎湃。这种亲切感是西方芭蕾舞剧不可比拟的，因为这是我们自己民族的东西。”

作为民族芭蕾舞剧的开山之作，《白毛女》有着“敢为天下先”的闯劲、勇气。在运用外来芭蕾语汇的同时，作品借鉴了大量的民族民间舞、传统戏曲以及武术等素材。音乐上保留原歌剧中“北风吹”“扎红头绳”等曲目，还吸收了大量华北地区民歌、河北梆子、山西梆子为素材，采用了管弦乐与民族乐器相结合的形式，使舞剧富有鲜明的民族风格和浓郁的生活感。1994年，芭蕾舞剧《白毛女》被文化部评为“中华民族二十世纪舞蹈经典评比展演经典奖”。

一部经典作品的传承，离不开对微小细节的严苛要求。比如“喜儿”有四件同款红色短衫，都在右肩处打着补丁，但随着剧情故事的推进，颜色有了从深到浅的差别，以呈现时光的流逝。哪怕是衣服上的补丁也经过了反复推敲：如果是钩破的会比较新，如果是磨破的就要做旧。工作人员透露，在《白毛女》后台，四件短衫挂在一起，尽管抢装时间只有短短30秒，却从未被拿错。

从“上海之春”出发，《白毛女》走遍祖国大江南北，登上国际舞台，经过筚路蓝缕的努力，最终积淀成为上海的红色“家底”。在老演员们的眼中，这部60岁的作品今天仍在“生长”。79岁的舞蹈家石钟琴曾出演1971年的彩色艺术片《白毛女》，她透露，与初代版本相比，后来又增加了双人舞，更显得“优美动人、感情丰沛”。凌桂明则表示，现在的表演讲求生活化和抒情性：“即使是经典作品，表演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要有时代的气息，符合新的审美。”

“代表作是经得起时代千锤百炼的作品。感谢前辈们为我们留下宝贵的艺术财富，感谢广大观众对中国原创芭蕾作品的支持与厚爱。”辛丽丽透露，《白毛女》今年5月将开启新一轮全国巡演，8月还计划赴国家大剧院演出。“上海芭蕾舞团始终以《白毛女》为荣耀，我们将努力保护和传承这一舞台经典，并在新时代的创作道路上坚守艺术血脉中的匠心与恒心，走好为人民创作的路。”

文汇记者 宣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