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渝文旅戏评”方言话剧《书月楼》专题之三——光风霁月 蝶恋渝梦
2024-05-08 16:04:55 来源: 华龙网 听新闻
编者按:2024年3月,重庆方言话剧《书月楼》在山城曲艺场首轮试演。该剧以独特的视角讲述了一个山城故事,人物鲜明,台词地道,展现了重庆方言的魅力,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重庆市文化和旅游研究院、重庆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组织青年剧评人观摩了该剧,并进行了专题评论。
光风霁月 蝶恋渝梦
——评话剧《书月楼》
文/重庆邮电大学 汤小雅
话剧《书月楼》由袁国虎先生编剧,区别于传统的戏剧模式,是一部真正意义上探索中国民间艺人生活史、心灵史,具有形式创新价值的作品。开篇以四川评书为引子,以编剧兼评书演员一人站立,身着服装和长衫,手执折扇和醒木,交代故事发生的背景,同时穿插于戏中出现,经常旁征博引,引经据典,敲击桌面的木块可以提醒观众安静,有时作为故事发生高潮的警示,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以加强表演效果。
《书月楼》中的国家级传承人书龄童就是以戏中人的视角回溯,发起对于这一场烟波浩荡的故事的追忆,应验了“话说青史,笑看红尘,白云化苍狗,弹指一挥间”的洒脱和淡然。开场的独白让观众与戏剧的距离在短时间拉近,提升了叙事节奏,同时也让书龄童这个人物形象有了雏形。评书配合灯光的轮换是一个戏剧舞台上巧妙的转场方式,这便是戏剧在固定空间下的蜕变。滚滚长江东逝水,一曲烟波荡离愁;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的戏剧氛围不仅符合重庆这座城市的特性,也隐喻了当时人们迷雾重重、光明渺茫的蛰伏思绪。光影在爱恨情仇中轮换,时光在光影中婆娑起舞。“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像是说书人意识流式的记忆回放,似水流年般的故事开始在这些民间艺人间展开,像一支离殇之曲,款款道来,不卑不亢。每个人物的个性特色都可圈可点,每个人物也身怀绝技,琵琶伴奏,诉说的是儿女情长,川江号子唱响的是革命的清音,茶的熏香点透的是革命的磅礴理想,《温酒斩华雄》和《三英战吕布》的雄姿勃发,不仅将观众的视野拉回对于传统文化的关注,同时也给新时代的年轻人普及了重庆的历史特色。
历史的画卷徐徐展开,人物角色与情节内核形成了互动关系,这一点在几位主要角色的身世和名字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花蝴蝶”看似身穿红色旗袍,拥有百花丛中过的招摇,是全剧色彩最艳丽的角色,实则她是全剧最理想主义的角色,如梦如幻影,蝴蝶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意象,拥有扑火的奋不顾身和牺牲的勇气,“花蝴蝶”的理想主义体现在她一直隐藏女儿的身份,为了保护女儿不受战争的侵袭,不变成她一样的人,飘零在尘世之中,她选择了把自己的外形包装成一只花蝴蝶。“月中仙”是花蝴蝶的花影,如果说花蝴蝶是张扬的隐忍,隐去了情爱的撕扯,“月中仙”则是隐忍的张扬,她应该和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一样的,“月中仙”隐居深闺,没有见识到外面世界的残酷,但是遇到“书龄童”,她还是唱响了“解放区的天……”,其中也隐喻了她是革命理想的后代,是花蝴蝶的传承。
“书龄童”是勾连起戏剧的线索人物,他既是戏中人,又是戏外人,这使得客观视角和主观视角相结合,让叙事更具信念感。“书龄童”和“花蝴蝶”是戏中最年轻的两个人物,以他们的视角来述说故事,会给观众一种年轻的新鲜感和探索欲,同时他们以涉世未深的角度存在于戏中,萌发了爱情,使得历史的厚重感被慢慢揭开,给观众留下更多的解读空间。“当头炮”这个名字则是第一个被发现端倪的角色;这些角色的称呼都对照了每个人的角色特征和命运走向,体现剧作家的底层功力。
“月中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困于现实的压抑和战火的猛攻之中,于黑暗中蛰伏,孕育希望,如果说她的生母“花蝴蝶”是忍辱负重的女性,那么“月中仙”就是白纸一般的小白兔,她向往外界的自由,向往不被管束的生活,向往强烈的生命体验,她代表了一种青春的颜色,就是这样具有琉璃质感的意象,才更好衬托女性骨子里的坚韧,形成一种反差的效果。
舞台设计极富巧思,门扇将“书龄童”和“月中仙”的年龄区分开,同时配合灯光的转换,使得历史的更迭和追忆都通过灯光的复刻去展现:例如通过调整灯光的亮度和强度,可以创造戏剧性的效果,突出舞台上的情节;例如,将聚光灯照射在主角身上,形成明亮的光斑;例如在“小月中仙”出现时,舞台的灯光将其他区域设置成较暗,突出“小月中仙”的身世,为后文一家人的重逢埋下了伏笔,而这个伏笔就是全剧最动人的点,同时也升华了《书月楼》的主题,即家国情怀下的对个人情爱的隐忍。
《书月楼》整体的基调是隐忍的,不仅体现在情感内核方面是歌颂家国之情的,同时本剧对历史的书写很隐晦,并没有直接描写战火的残忍,而是通过侧面描写的方式去传达一种时时刻刻隐含着的不安的情绪,比如周围配角对书月楼的觊觎,比如人与人之间那种互相的猜忌,很符合在战争背景下人作为个体角色的身不由己。《书月楼》用一种极为委婉的方式来刻画了战争和历史的浩荡,是一部成熟的现代化戏剧作品。
《书月楼》还塑造了一种女性视角下的守候,是向内发展的张力,是一种女性的坚韧和意志力。女性没有作为一种文化符号被禁锢住,而是寄托着作者浓烈的主观色彩。女性意识与革命启蒙几乎是同步发生,“月中仙”对革命歌曲的大胆传唱和“花蝴蝶”危难之际勇敢传递革命包裹,这种反抗精神是伴随着长期对被欺辱的命运的隐忍而骤然爆发的。作者歌颂她们的这份革命理想。两位女性殊途同归,都指向了自我的牺牲,发人深省,耐人寻味,在国家的命运面前,情爱的确显得微不足道,可又是关键的时刻,恰恰是无数的情爱的牺牲成就了国家的命运危亡。《书月楼》书写的是惊心动魄的女性革命,是奔向流火的爱情危亡,是女性的祈愿;是蝴蝶的招摇,是似水柔情的谎言,是隐匿月中的悲苦,是灿烂一瞬的稍纵即逝,也是长存历史的跌宕起伏,在流火的芬芳中,女性细心地编织着革命理想,这是一种孤独的、恒常的守候。
蝴蝶和月亮,看似脆弱的古典意象,在柔弱的身躯中却生成为革命的自觉和自我确证的信念之火。光风霁月,蝶恋渝梦,众人将自我的情爱锤炼成渡劫的船,用大国之爱托举起黄金时代。
责任编辑:徐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