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展区遍布杭州全城，涵盖20个学院、机构总计近3000位毕业生的作品，涉及国画、书法、油画、版画、壁画、雕塑、公共艺术、建筑设计、时尚设计、工业设计、视觉传播、手工艺术、跨媒体艺术、创新设计、动画、游戏设计、文创设计等丰富多元的文化艺术门类，正在举办的中国美术学院毕业季，堪称全球最大规模毕业展狂欢。以“世界树”作为主题，如此广泛跨界、体量庞大的展览，得以有机串联众多作品。

“世界树”的意涵，中国美术学院院长高世名如是解释：“世界树告诉我们，自我的生命总是与无数他者根系相通，枝干相摩，只有在世界万象中缠绕生长，每个人的自身性才会变得丰满。这需要更加广阔的心胸、更加深远的关怀。”“世界树，引导我们用生命的眼光看向世界，同时向内探寻。每一次出发，向更高、更远的地方伸展枝桠，或向更深、更专的领域扎根探索，每一次行动，都将是我们迎来新生的微小探索。”与此同时，“世界树”提醒学子也提醒业内，它的长高、长大、蔚然成林，离不开其脚下的根茎，不断生长的艺术力，正是深扎时代大地的。

以中国美术学院毕业季作为样本，其背后反映出国家对于艺术人才培养的要求，同时也是一所高校教学理念、教学模式、教学方法以及教学改革导向的具体展现。毕业季不只是一幅幅作品的展示，它更承载着教学育人的理想，也寄托着家国关怀的诗性。

亮相世界旅游博览馆的中国画展区中，出自同一位学生——黄柯涵的两幅风格迥异的作品，令包括学院老师在内的很多人都感到讶异。其中一幅是颇为古雅的水墨手卷，描绘的是空濛的湖山风光，看得出深厚的传统功底。另一幅名为《游鱼唼唼醉颖堂》，像是一个斑斓、自在的梦，泼辣，大胆，虚虚实实间显出张力。两幅作品加以对比，让人们看到作者游走于传统与当代之间的功力。

对于大时代，大生活的关注，在位于浙江美术馆的绘画艺术学院展区显得尤为突出。以故乡的红白喜事作为切入点，魏一一组两幅的油画《洛阳丰李镇小作村记事》让人嗅到泥土的芬芳。其中《喜事》一幅聚焦的是今年农历正月十二，艺人们开车来到村里，站在卡车上表演的喜庆场景。作者坦言，记得那天虽刮着冷风，阳光却非常灿烂，看到专心听戏的人们，站着、坐着或抱着，看到沉浸在戏曲中的戏子和幕后人员，自己被带入到这一氛围中，于是想到用画面将这珍贵的一幕记录了下来。宽4.4米的《水光潋滟晴方好》以及14幅小画组成的《浮光闲记组画》，都是吴作鑫定格的杭州西湖——这正是国美学子身边熟悉的景致。前一幅大画用印象派手法描绘西湖湖面的波光粼粼，让人不禁联想起莫奈笔下的池塘与睡莲；后一幅则是一幅幅小特写，分别将镜头推至湖边的植物、悠闲的人等等。

有绘画这样的经典艺术门类，也有不断拓展艺术边界、融合多种学科的作品出现在展览中。登录浙江图书馆之江馆的跨媒体艺术学院展区，就涌动着开放的创意。例如，实验艺术在物理、虚拟、社会空间等空间形态下探索叙事创作的可能；开放媒体聚焦人工智能艺术，并在展览现场同步进行精彩纷呈的声呐演出；自由艺术呈现非同质化的实践，融汇个体经验感官知觉的考量；媒介展演以历史上的纪念节点为设计驱动，将众多微缩模型和装置串联成为整体叙事；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研究所囊括了八个天马行空的设想提案。其中有件“山寨”了Apple专柜、售卖头显设备Vision Pro的作品给很多人留下深刻印象。作者通过与现实中Apple商店产生呼应的产品展示台，创造了一种错位的幻想，尝试揭示XR技术在构建沉浸视觉的同时牺牲触觉反馈以及减弱真实世界感知的特点，反映技术与感官体验的矛盾。

位于中国美术学院良渚校区的创新设计学院展区，则尤为呈现创作者深广的关注点，从地球自然升空到行星尺度：太空“光帆”、“深时”地质、生命“模拟”，人工智能技术与辅助优化更多地耦合在人的创作与思考之中。展区通过虫洞装置、灯光设置、虚实展览，形成作品间的意识关联，以具备导览、打卡、信息、分享的AR程序，完成特定观展方式。

有意思的是，今年国美毕业季将开幕式设在良渚校区，国美良渚校区今年正式启用后第一次大规模向公众全面开放。不远处，就是良渚遗址——中华民族5000年文明的肇始之地。高世名说：“良渚给我们一个契机、一种启迪，让我们开放视野、壮阔胸襟，让我们在一个大时空的坐标中想象自我、理解世界。这是我一直鼓励的，也是我们在这几年毕业展中感受到的一个可喜的现象。今天的艺术青年，他们的精神更加自由，他们的智识更加前沿，他们的精神更加自由，他们的创作更加多元。在新时代的文化土壤中，他们生动活泼，他们生机勃勃。”

文汇记者 范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