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洵

摘要：拓宽研究视野、转变研究理念和强化史料利用是深化重庆大轰炸研究的重要路径和方法。拓宽研究视野，重点是要由地方视野转向国际视野，由阶级视野转向民族视野，由战争视野转向综合视野。转变研究理念，需要坚持学术标准，注重现实关怀，立足正义立场。强化史料利用，特别要在突出史料的原始性、真实性和全面性上下功夫，通过比较鉴别，尽量接近历史真实。

关键词：抗日战争；重庆大轰炸；视野；理念；史料

日军对重庆的轰炸是抗日战争时期一个吸引国内外多方关注的焦点事件，在当时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南京大屠杀、７３１部队细菌战等其他侵华暴行。轰炸不仅给中国战时首都造成了巨大的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而且对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进程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对重庆大轰炸的研究是中国抗日战争史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在抗日战争胜利后近４０年间，中国学术界基本没有关于重庆大轰炸的研究成果问世。直至抗日战争胜利４０周年前夕，经过有关学者的努力，重庆大轰炸方被列为中共中央宣传部为揭露帝国主义侵华罪行拟定的研究选题之一。此后，重庆大轰炸的学术研究才正式起步。近３０年来，海内外学术界对重庆大轰炸历史的研究，呈现出逐步深入的总体态势，无论是史料的整理刊布，还是史实的分析探讨，都得到了较大的推进。研究者的研究视野日益扩大，研究领域和研究对象持续拓展，新的历史阐释方法得到运用，人们认识重庆大轰炸历史的深度和广度有了较大的突破。同时，重庆大轰炸研究仍然存在研究成果数量有限，低水平成果重复现象比较严重，真正有开拓性、原创性或确能把相关的史实挖深、把史事说透的论著并不多见；特别是在研究视野、研究理念以及史料的利用等方面还比较严重地制约着研究的进一步深入。显然，认真梳理过去研究的经验与存在的问题，思考重庆大轰炸研究的新路径与新方法，将有益于继续推进重庆大轰炸乃至于抗日战争历史研究的深入发展。

一、进一步拓宽研究视野

学术研究视野的高度往往决定着学术研究领域的宽度和学术研究成果的深度。拓宽研究视野，无疑是推进和深化重庆大轰炸研究的重要基础和前提。过去，国内的重庆大轰炸研究多从地方史的角度展开；而在国外，除日本学者前田哲男等极少数学者外，几乎没有人关注重庆大轰炸的研究。因此，进一步拓宽研究视野显得尤其重要。具体而言，研究视野的拓宽应当注意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强化研究的国际视野。

中国学界对重庆大轰炸的研究，最早主要是由一些从事重庆地方历史研究的学者开始的，基本上是一种微观视野下的微观研究，侧重于就重庆大轰炸研究重庆大轰炸。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研究的深入，对重庆大轰炸研究的视野也不断得到拓展，逐步突破了地方史的研究视野，开始注重于宏观视野下的研究———把重庆大轰炸的研究置于抗日战争这一时代背景下进行考察。但就重庆大轰炸的影响而言，此种抗日战争视野下的研究也仍然存在诸多局限。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东西方各国都进行了战略轰炸，如何认识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日军对重庆的战略轰炸？在人类战争史上，特别是战略轰炸演进史上，日军对重庆的轰炸占有什么样的地位？诸如此类的问题，是地方史视野或抗日战争视野下的研究无法提出和关照的。因此，要深化对重庆大轰炸的研究，就应当强化研究的国际视野，不仅把重庆大轰炸的研究与日军对抗战大后方其他城市的战略轰炸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其他战场的战略轰炸进行比较分析，而且要将其置于人类战争发展演变的历史进程中进行考察———在纵向上将重庆大轰炸置于人类战略轰炸演进历程之中进行探讨，在横向上把重庆大轰炸置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总体背景中进行分析。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全面和深入地认识重庆大轰炸在世界战略轰炸发展史上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反法西斯各国遭受轰炸城市中的地位。

第二，注重研究的民族视野。

在早期的重庆大轰炸研究中，阶级分析的理论与方法居于主导地位。这集中表现在两个方面：研究的目的和出发点主要在于揭露帝国主义的侵华暴行和揭露国民党和国民政府统治的腐败；研究领域主要集中在重庆大轰炸与日军侵华战略，日军轰炸造成的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以及重庆大隧道窒息惨案。而在早期研究中，在阶级视野下甚至把揭露国民政府的腐败放到了更重要的地位。如对重庆大隧道窒息惨案的研究是早期重庆大轰炸研究的热点问题，而给重庆造成的破坏和损失要远远大于“大隧道窒息惨案”的“五三、五四”大轰炸，却基本没有进行专题研究。

在对重庆军民的反轰炸斗争研究中，对中国共产党的反轰炸主张和国民政府的防空举措的探讨也带有明显的阶级视野的影响。重庆大轰炸的历史，既是日本法西斯侵华暴行的血腥罪证，也是中国人民不屈不挠反对外来侵略的悲壮事例，是中华民族反对外敌侵略的伟大的民族战争的一部分；对重庆大轰炸的研究，更应当以民族的视野、站在国家民族的立场上开展。

第三，拓展研究的综合视野

严格地讲，轰炸是一种军事行为，应当属于军事学和军事史研究的范畴。日军对中国战时首都重庆的轰炸无疑是日本侵华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日军扩大侵略战争的重要军事行动，而重庆军民的反轰炸斗争，也是中国人民反侵略战争的重要方面。因此，从军事和战争的视角来研究重庆大轰炸是极其重要的。但是，日军对重庆实施的战略轰炸又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军事轰炸。一方面，战略轰炸不仅仅是针对军事目标，更重要的是达成政治上的目的；另一方面，战略轰炸所产生的影响也是多方面的，被轰炸国家或地区采取的反轰炸举措也不仅是军事上的。因此，对重庆大轰炸的研究，不能仅仅局限于军事行动中的轰炸与反轰炸。事实上，战略轰炸与反轰炸的较量，体现的是敌我双方综合实力的较量，是政治、军事、外交、经济、社会、文化、精神等多方面因素作用的结果。因此，在研究的内容上，必然会广泛涉及军事以外的内容。另外，日军对重庆的轰炸，不仅对中日两国的政治军事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也对当时的国际社会和国际政治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而重庆军民的反轰炸斗争，也涉及一个广泛、复杂的政治社会变动。因此对重庆大轰炸的研究，就不能局限在研究日军轰炸的战略、轰炸的过程、轰炸的结果上。也就是说，不能局限于军事的研究，而应当从政治、社会、心理、文化等多方面的综合视角来进行研究，从而更加全面地认识重庆大轰炸的多方面影响，揭示历史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