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20世纪50年代,20岁左右的江津高滩村村民刘国江爱上了大他10岁的“俏寡妇”徐朝清。为了躲避世人的流言,他们携手私奔至海拔1500米的深山老林定居。为让徐朝清出行安全,刘国江一辈子都忙着在悬崖峭壁上凿石梯通向外界,几十年如一日,凿出了石梯6000多级,被称为“爱情天梯”。
一
终是走出了声响,以岁月凄美的骨架,刀砍斧凿而得的爱情,一个比山高比水长的符号。
沉在岁月里,除了一日三餐,就是彼此,划着等号。爱,没有比这更好的诠释,在深山老林里牵手,为岁月迎风送雨。
一迎一送就是一辈子。
一个时代与一个小山村,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将日子捆绑在一起,将名字捆绑在一起,一步一步往上爬,开垦属于两个人的天地。山因此而得道,梯因此而成名。
爱情,在陡峭的山崖上婉转;信仰,在一碗粥一碗水里喂养。该延续的故事,在人迹罕至的半山坡,落地生根。
其实,是用山作床,绿树作被,虫蛇为邻。
其实,是以明月为烛,鸟为声,兽为琴。
其实,只有这些梯子属于你们。流水清音,风拍岩石,那些都是题外话。
除了虔诚将日子摊开,成为这些刀砍斧凿的梯子,就是信念到一生的终结。
而没有终结,那么多善男信女,在天梯的脚印里寻找答案,哪一个脚印属于他自己。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二
被岁月洗涮的一生,有太多斑驳,有太多的粗犷与酸辛,但没能阻止你们一级一级地修葺。
修一级是爱,再修一级是情。
那时,你们不叫它爱情,你们叫它过日子。
是啊,爱情面对现实,有太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脚本,过着过着就没有了下集;能将过日子过成爱情,是一部完美的故事集,每一集定会有它曲折起伏的剧情,为完美埋下伏笔。
粗大的手掌粗粝的日历。
或许刀砍斧凿时你们是不计数的,就像你们要将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无限制地过下去。修到你们的栖息地,6000多级,正好用尽你们的“1314”。
不容篡改,不管是天,不管是地。
就如你们的名字,注定撰写你们的一生。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三
下山几个小时,上山就是一辈子。
如同给时代打上的一块胎记,如同给山河烙下的一个烙印。
从少壮到生命的枯竭,或许你们没见到过“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句子,但你们用这些崖壁上凿打出的梯子做证明题。
它们抵达的尽头,你们点燃柴火,养三两只鸡,一条看家狗,一群孩子。
拨开云层,迎黎明,看落日,一页一页翻开林深的冷峻,撑开单薄而沉重的行程。
垂直而下,陡峭而上。比佛的传经授道更真实。
几十年如一日,在望夫崖,在避雨石,在情歌对唱的深山林荫。
在重复攀爬里洗涤初心,一步一步地码放,在爱情的梯子。
往上爬一步,汗水淋漓;再往上爬一步,刘国江、徐朝清这两个名字合起来开出的处方,正好祛除世俗欲望的病。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四
一对避世的鸳鸯,拧着相互珍爱的命运,紧攥几个词语:新生,坦荡,无拘,自由,彼此。
终是划出了一条优美而沧桑的弧线。
在岩洞里为日子排序,造房:一间,两间。拓地:一块,两块。
与野兽虫鸟争食,以野草修复病倒的日子,将自己过成世人眼里的秘。
“老妈子”哎“小伙子”,原始森林空旷,什么时候衰,什么时候荣;什么时候虫声起,什么时候猴出没,你俩是最好的见证。
爱情这道题,你们有自己解题的方程式。在望郎歌里,在无数用坏的锤子钢钎里,在修凿了“1314”的天梯里,一级一级地辛酸又一级一级地欢心。
这不是宗教的信仰,一信就是高山流水锲合的美。
给爱情配制的药,天梯是药引。清心,明目,利肠胃,败欲望的火。
于后来人。
2018-8-15笔
图片来源:东方IC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鸣家简介:泥文,本名倪文财,重庆开州人。现居渝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出版诗集《泥人歌》《我多想停下来》。诗集《泥人歌》入选中国作家协会“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13卷。曾获2010年“全国十大农民诗人奖”,第二届“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大奖赛”诗歌奖,第二届“‘精卫杯’中国.天津诗歌节”优秀诗集奖等多种奖项。作品有诗歌、散文、小说、评论等散见于数十种各级刊物和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