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潘洵

内容提要：立足于人类战争时空视野下对重庆大轰炸的探讨，有助于深化对重庆大轰炸历史地位的认识与思考。从中国抗日战争史、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史和人类战略轰炸史的视角进行考察，日军对重庆实施的轰炸不仅制造了对中国城市无差别轰炸的新纪录，也开启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大规模持续战略轰炸的恶例，成为世界战略轰炸发展进程中的重要链条，对人类和平事业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关键词：重庆大轰炸时空视野历史地位思考

重庆大轰炸是日本扩大对华侵略的一项重要战略行动，是人类战争史上罕见的非人道暴行悲剧。日军对重庆的轰炸是抗日战争时期一个吸引国内外多方关注的焦点事件，在当时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南京大屠杀、７３１部队细菌战等其他侵华暴行。①轰炸不仅在中国战时的首都造成了巨大的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而且对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进程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立足于人类战争时空视野下对重庆大轰炸的探讨，不仅有助于突破对重庆大轰炸研究视野的局限，也有助于深化对重庆大轰炸历史地位的认识。

一、制造了对中国城市无差别轰炸的新纪录

抗日战争时期，日军利用其优势的航空兵力对中国各地城乡进行了大面积的非人道的轰炸。无论是战争初期主要配合地面进攻的轰炸，还是相持阶段以后主要针对大后方的政略轰炸，都具有不区别军事设施和民间地区、军队活动和市民生活的“无差别轰炸”。

抗战初期，日军在发动大规模地面进攻的同时，即开始对中国城乡滥施轰炸，据１９３８年７月上海文化国际宣传委员会根据相关资料编制的《一年来敌机轰炸不设防城市统计（１９３７年８月—１９３８年５月）》，日军的轰炸即遍及中国１６个省的２７５个城市及交通线路。据国民政府“内政部”统计，同期日军对中国城乡轰炸达２２０４次，投弹２６９５１枚，炸死１０４８２人，炸伤１３３１９人，炸毁房屋４２０８７间（栋）。

而日军轰炸的重点则主要集中于上海、 南京、 武汉、 广州等沿海、 沿江大城市， 大规模的轰炸造成的损失是极其惨重的。

相持阶段以后，日军为挫败中国“继续作战的意志”，攻击中国继续抗战的“战略和政略中枢”，“促使蒋政权崩溃”，对以重庆为中心的抗战大后方进行了更大规模的持续航空进攻作战。

日军对大后方城乡进行了大面积的无差别轰炸，仅就后方省会城市而言，只有西藏省会拉萨、新疆省会迪化没有遭受日机轰炸，连边远的青海省会西宁也曾遭到日机的空袭，１９４１年６月２３日，日机２７架在西宁市投下炸弹２３０余枚，烧夷弹３０余枚，并以机枪疯狂扫射。造成人口死亡４３人，重伤１２人，轻伤１６人，被炸毁房屋５３０间，财产损失折合当时的“法币”１１９０００余元。除省会城市外，日军还对广大中小城镇和乡村进行盲目轰炸，以制造恐怖。据统计，日军在陕西省的轰炸范围遍及全省５５个市、县、镇，甘肃省有１１个市县被炸，云南省被炸地区达２１县，贵州省被炸县、市有１９个，四川省（含重庆）遭受轰炸的市、县最多，全省１４３个市县，被日机轰炸并有伤亡的市县达到６６个，占当时四川全省市县总数的４８％。边陲小城松潘也未能幸免，在１９４１年６月２３日，２７架日机轰炸了松潘县城，在城内外投弹１２０余枚，其中有燃 烧弹１０余枚，并进行低飞扫射，造成人员死亡１９８人，重伤２０４人，轻伤２９３人，炸毁烧毁房屋２４５幢。

西安和兰州是西北后方遭受轰炸的重点城市，据资料显示，抗战时期日机轰炸西安１４５次，出动飞机１１０６架次，投弹３４４０枚，造成１２４４人死亡，伤１２４５人，毁坏房屋合计６７８３间，一次造成死伤百人以上的轰炸达６次。日军对兰州的轰炸开始较早，到１９４１年９月止，轰炸达３６次，共出动飞机６７０架，投弹２７３８枚，造成２１５人死亡，１９１人受伤，损毁房屋２１６６９间。除了省会城市外，日军还对其他中小城市进行的轰炸，当时中共中央所在地的延安也曾遭到１７次轰炸，出动飞机２５７架次，投弹１６９０枚，死伤人员３９８人，毁坏房屋１５６２８间。

西南后方是日军轰炸的重点，除重庆外，日军主要轰炸的城市是四川省、云南省和贵州省的省会城市，同时重庆东部地区的战略要地万县、奉节、梁山等也是日机轰炸的重点。

据不完全统计，云南省省会昆明市遭受日机轰炸４１次，日军出动飞机８４９架次，投弹２６０６枚，造成人员死亡９１６人，受伤１５１４人，损毁房屋２２３１６间。在云南省，昆明是遭受日机轰炸次数最多、进袭机数最多、投下炸弹最多、损毁房屋最多的城市，但不是人口伤亡最多的城市。云南省遭受轰炸人口伤亡最多的是保山县，虽然只经历了５次轰炸，死亡达２３３５人，受伤３２２人。

在贵州省，日军曾９次轰炸贵阳市区和近郊地区。以１９３９年２月４日轰炸贵阳市中心区造成的破坏和损失最为惨重，敌机向市区投弹１２４枚（多为燃 烧弹），市民死伤１２２３人（其中死５２０人，伤７０３人），炸毁房屋１３００余所，经济损失达２５００万元。其余８次轰炸损失不大。

四川省是抗战大后方的中心，是支持中国长期抗战的重要后方基地，因而也是日军轰炸的重点。省会成都市从１９３８年１１月８日至１９４４年１２月１８日，先后３１次遭受日军的轰炸，造成１７６２人死亡，３５７５人受伤。除成都市外，四川省的梁山、奉节、万县等地也在日军轰炸的重点城市，但其人口伤亡和房屋损毁均没有超过成都市的损失。

而重庆是中国的战时首都，是日军战略轰炸的首要目标。据《重庆防空志》一书不完全统计，抗日战争时期日机轰炸重庆２０３次，出动飞机９１６６架次，投弹１７８１２枚，炸死炸伤人员２４００４人，其中死亡１１１４８人、重伤１２８５６人，炸毁、焚毁房屋１７４５２栋、３７１８２间。

把抗日战争时期日军对中国其他城市的轰炸进行比较，无论是抗战初期日军对沿海、沿江大城市的轰炸，还是相持阶段以后对抗战大后方城市的轰炸，无论是轰炸的频率、轰炸的强度、大规模持续轰炸的时间，还是轰炸造成的影响，以及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日军对重庆的无差别都制造了对中国城市轰炸的新的纪录，重庆也成为抗战时期遭受日军大规模轰炸持续时间最长、轰炸次数最多，造成损失最惨重的一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