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廖阳

因为舞剧《白蛇》的创排，上海大剧院总经理张笑丁专门拉了一个创作群，取名“神仙群”，“主创们的创作过程就像一个修仙的过程。”

由“神仙群”联手打造的舞剧《白蛇》，11月初将在上海大剧院世界首演。这也是继2019年昆曲《浮生六记》、2022年昆曲“重逢《牡丹亭》”后，上海大剧院在“东方舞台美学”系列创制的又一次全新探索。

10月25日，舞剧主创团队以及“镜花”“水月”两组卡司的主要演员尽数登场，与媒体面对面，讲述幕后故事，共同解读这个以当代女性视角演绎千年传奇的“蜕变版”。

主创谈

舞蹈家谭元元常年活跃于国际芭蕾舞台，但内心深处始终保有对中华文化的热爱。她从小就喜欢白蛇的故事，但看故事的角度有些不一样。在她眼中，白蛇有中国传统女性的美，但也有种种不甘。

2020年，谭元元与张笑丁一拍即合，决定将白蛇的故事搬上舞台：以舞抒情，展现白素贞身上中国传统女性的真善美；以舞纵情，让白素贞如小青一般，敢爱敢恨、任性洒脱地“活”一回。

“白蛇和青蛇其实是一个人，最终找到自我，唤醒内心，蜕变和重生。”谭元元说。

今年2月，排演计划提上日程，身为艺术总监的谭元元，很快向老友、编舞家Edwaard Liang发出创作邀约。相识20年，谭元元跳过他的9个作品，彼此信任，合作默契。

“他一直避着我：没有音乐，没有剧本，只有概念，叫我去干嘛？5月，我们下决心一定要做，虽然音乐和剧本都不完善，他还是答应了我。”主创团队原计划5月在上海展开创排，因为疫情，不得不转战墨尔本进行主要演员的排练，谭元元记得，“当时只有两段音乐，他一个上午就编完了，天天打电话给许忠催音乐。”

历经重重困难，Edwaard Liang在墨尔本完成了主要角色的编舞，来到上海后，他又用10天时间完成了群舞的编舞，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面对种种挑战，Edwaard Liang始终云淡风轻，“任何伟大的艺术都是经过种种挣扎诞生的。困难就像修行，也是恩赐，能够让艺术家迈出长足的进步。”

“我给编舞家制造了很多麻烦。”导演周可笑说，一般的舞剧故事相对简单，《白蛇》有现实空间和意识空间，还有古代和现代，故事非常复杂，如何用舞蹈语汇表述清楚，让观众看明白？为此，两人有过不少艺术上的争吵，“我是话剧出身、舞剧小白，常问‘为什么不行’，他从舞蹈意识上彻底改变了我。”

和舞者合作后，周可也明白了，所有技术都要为舞者服务：比如，舞台上的他们对灯光有特殊感受、特殊要求；再比如，在舞台上构建一个家的环境，戏剧的舞台往往非常写实，舞剧的舞台既要塑造环境，还要给舞者留足跳舞的空间，不能磕磕碰碰，伸展不开。

“排话剧，演员们高矮胖瘦不一。排舞剧，全是帅哥美女、长胳膊长腿儿，太赏心悦目了！”在墨尔本，周可和谭元元、宋洁、郭承武、曹驰等“镜花”组的主要演员同吃同住、同进同出，亲密接触后，对舞者群体心生敬佩，“每天练功，专注排练，他们非常单纯、非常自律。”这种久违的单纯的艺术创作，也让周可感觉回到了学生时代。

“导演把舞者心里的感觉都导了出来，戏在心里、在指尖、在眉梢。”每天排练结束后，虽然筋疲力尽，谭元元仍然由衷喜悦，因为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进步，“我的舞蹈生涯曾有三个重要节点——19岁演《天鹅湖》、23岁演《吉赛尔》、35岁演《小美人鱼》，舞剧《白蛇》对我来说是另一次重生、另一次蜕变，让我意识到我到底是谁。”

主演谈

舞剧《白蛇》共分两幕，既有传统的故事情节，又有当代的象征意味：白蛇、许仙、法海分别对应当代的妻子、丈夫与心理医生，青蛇则象征着女性心中永不磨灭、追求独立的自主意识。角色融合古今、互为呼应、虚实对照。

两组卡司阵容有着梦幻又彼此呼应的名称：“镜花”与“水月”，这是对白素贞和小青“一体两面”的解读和概念的体现。海外华人舞蹈家和国内人气青年舞者，共同组成了“梦之队”。

在“镜花”组，澳大利亚国家芭蕾舞团首席郭承武饰演丈夫。他从小就喜欢古装片，也渴望演复杂的角色，接到谭元元的邀请后很兴奋。“大家印象里的许仙比较弱，而剧中的丈夫有责任、有担当、有力量。”活泼跳脱的郭承武俨然剧组里的开心果，“能和元元跳舞是我的梦想。”

香港芭蕾舞团前首席李嘉博饰演许仙。“芭蕾里都是王子、贵族，我一直期待看到一个东方角色。”一把油纸伞配上飘逸的汉服，许仙的扮相里都是中国元素。李嘉博和谭元元有两段重要双人舞，一段断桥相遇很快乐，还有一段相对悲伤，情绪上有很大的转变。

英国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团前首席曹驰饰演心理医生/法海。2018年，40岁的曹驰选择退役，这是四年来他首次重返舞台。接到邀请后，他第一时间去上课，测试体能，状态不错才答应下来。“一开始说我的舞蹈不多，到了墨尔本才发现，到处是变奏，一直在给我加戏，这不是骗我吗？！”曹驰笑说。

“‘水月’组非常年轻，朝气蓬勃。”“水月”组排练时，“镜花”组的谭元元也会旁观，发现他们成长迅速。

“从小学芭蕾，元元姐就是资料上的人物，是我们心里的女神姐姐。我做梦都想要她那双腿，太好看了！”辽宁芭蕾舞团首席演员敖定雯演的也是妻子/白素贞。对这个角色，她发自内心地喜欢，不厌其烦地练习，“编舞家给了我们很大空间，导演也会给我们讲戏：你不是傻傻地跳动作，你要跳出一个活生生的人。”

常年和敖定雯搭档的王占峰饰演丈夫/许仙。同时扮演两个角色，不断转换身份，对他带来了挑战，“一个是古代的文弱书生，很文静，一个是现代的成功人士，很骄傲。”同样是演丈夫，王占峰和郭承武的塑造有何不同？“他是乐呵呵的，我是低调的。”

“小青是姐姐内心里的声音。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一开始，我一直尾随在姐姐身后，跟她说，跟我走吧。”上海歌剧院舞剧团主要演员谭一梅饰演小青，剧中的她有一段和鱼群的群舞，服饰上借鉴了昆曲里的水袖，唯美至极。和宋洁共同饰演小青，谭一梅连连感叹对方演得生动，“但演员不能一味模仿，我还是得有自己的个性。”

上海歌剧院舞剧团主要演员宋雨饰演心理医生/法海，“我演过很多英雄，角色都很类似。法海太好玩了，他不是单一的符号，而是一个多面的人。”

“编舞家因人而异，会从不同舞者身上发掘不同潜力。宋雨和曹驰的舞种不一样，一个是古典民族舞，一个是西方芭蕾舞，所以会带来两个不一样的法海。”谭元元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