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子·新绿小池塘

宋/周邦彦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

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

绣阁、凤帏深几许？听得理丝簧。

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咽，愁近清觞。

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

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

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

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

【作者】

周邦彦（1056-1121）字美成，号清真居士。浙江钱塘（今浙江杭州市）人。北宋词人。少年落魄不羁，后在太学读书，宋神宗时因献《汴京赋》为太学正。哲宗时任庐州教授、知溧水县、国子主簿、秘书省正字。徽宗时仕途较坦荡，先后为校书郎、议礼避榆讨、大晟府提举，为朝廷制礼作乐。晚年知顺昌府和处州、南京鸿庆宫提举。卒，赠宣奉大夫。他精通音律，创制不少新词调，如《拜新月慢》、《荔支香近》、《玲珑四犯》等。现存词二百余篇，多写男女之情和离愁别恨，内容较为单薄，调子很低沉。

【注释】

风流子：唐教坊曲名。

金屋：美人住的地方。此处金屋犹言‘金闺’，系闺阁的美称。

土花：此指贴墙而生的苔藓类植物。

莓墙：长满苔藓之墙。莓，莓苔，青苔。

丝簧：管弦乐器。

乖：错过。

清觞（shāng）：洁净的酒杯。

待月：元稹《会真记》莺莺与张生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不到伊行：不到她身边。

行（háng）：那边，旁边。

【赏析】

这首词通过对景色的描绘和情感氛围的渲染，可以感受到长江流域特有的文化韵味和审美风格。诗中的“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等描绘，展现了一幅细腻而富有生机的春日景象，这与长江流域的自然风光和人文风情相契合。同时，诗中表达的情感和主题也符合长江诗词的传统特点。诗人通过对景色的感知和内心的抒发，表达了对爱情和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这种情感表达方式是长江诗词中常见的元素之一。

这首词主要写一位闺中女子对远人的思念之情。词的上片写女子的居室环境，下片女子登楼远望，结尾二句写女子的内心世界。

整首词写景与抒情浑然一体。前五句写景，后八句抒情，一写景，一抒情，界限分明，而融为一体，相映成趣。

“新绿小池塘”，谓池塘春深，水色澄碧。这为思妇提供了一个幽雅静谧的周围环境，用以衬托她深闺独处的孤寂心情。“风帘动、碎影舞斜阳”，既写出春风骀荡，又烘托出思妇内心的波动。

“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四句，写燕子旧识呢喃，牵惹思妇对远人的缕缕怀想。“金屋”借指思妇的居室，说明她是一位家室富丽的人家女子。“土花”即苔藓，“莓墙”即长满莓苔的墙垣。燕子在墙垣上筑巢栖息，又飞出飞进。这些描写都寄寓着思妇对昔日和情人共同生活的欢乐时光的无限追忆。过去的欢情写得愈热烈，此时的心情就显得愈凄凉，不言悲而悲转浓，不言愁而愁益深，这就是所谓“以乐景而写悲”的艺术手法。

下片以无限的惆怅和无尽的愁恨烘托无限离恨。“绣阁、凤帏”，概说室内陈设富丽、环境幽雅。接着的“听得理丝簧”，写鸣管悠扬，节奏疏狂，而思妇不仅无心听乐，反而“欲说又休”。休即咽下之意。在欲说还休的吞吐之中，说明思妇与情人离别之后的痛苦悲伤和无尽的离恨。“未歌先咽”承上启下，“愁近清觞”申足“欲说又休”，如潺潺溪水连绵而来不绝如耳。“清觞”即美酒，“遥知新妆了”二句写思妇内心之痛。她知道情人已遥不可及，也许今宵他又在何处醉梦沉沉、色欲伤身，便只好自伤自痛，独饮闷酒，这种自斟自酌、借酒浇愁的悲苦心情是难以排遣的。

结尾二句写女子的愿望和企盼。“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中“秦镜”“韩香”用的是两个典故。据《世说新语·惑溺》记载，晋代贾充的女儿贾午爱上了韩寿，使侍婢潜通音问交换情物，后来贾充发现后把贾午许配给韩寿。《拾遗记》记载，汉代李夫人死后，武帝因思念不已，召来方士李少翁，要他用法术招李夫人的魂魄相会。李少翁献计说：只要陛下寄赠一块玉镜台给李夫人，就可以相见了。明写人各一方难相见，实写相爱的人不终始、情已伤。一个女子痴情而又矜持的身态神志如在目前。“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这是思妇的绝望中诞生的幻想。由幻想回到现实，“问甚时说与”，她深知相见无望；“寄将秦镜”，也是痴想；一个“问”字将思妇的沉痛绝望的心情突显出来。整首词将女子的深切思念之情写得语淡而情悲，情意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