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杨燕之东鲁

唐/李白

关西杨伯起，汉日旧称贤。

四代三公族，清风播人天。

夫子华阴居，开门对玉莲。

何事历衡霍，云帆今始还。

君坐稍解颜，为君歌此篇。

我固侯门士，谬登圣主筵。

一辞金华殿，蹭蹬长江边。

二子鲁门东，别来已经年。

因君此中去，不觉泪如泉。

【作者】

李白，701—762，唐陇西成纪人，其先人隋末流寓西域，故生于安西都护府所属碎叶城。中宗神龙初，迁居蜀之绵州昌隆县青莲乡，又尝寓居山东，故亦称山东人。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少有逸才，志气宏放，飘然有超世之心。十岁通诗书，被称为“天才英特”。喜纵横术，击剑任侠，轻财重施。青年时离蜀漫游，玄宗天宝初，入长安，经贺知章、吴筠推荐，诏供奉翰林。但政治上不受重视，又受权贵谗毁，仅一年余即离开长安。天宝三载在洛阳结识杜甫。二人于诗坛齐名，并称“李杜”。安史乱起，白为永王李璘府僚，参与平乱。因永王兵败，坐流夜郎，中途遇赦东还，依族人当涂令李阳冰。不久病卒。其诗风雄奇豪放、清新飘逸，代表作有《蜀道难》《行路难》《梦游天姥吟留别》等。有《李太白集》。

【注释】

人天：佛教语。六道轮回中的人道和天道。亦泛指诸世间、众生。

夫子：古代对男子的敬称。

开门：敞开门户。表示欢迎。

玉莲：白莲。 

解颜：开颜欢笑。

【赏析】

杨燕，又作阳燕，本名杨万石，魏文帝时官至侍中，为当时名门“弘农杨氏”之后。曾祖杨震、祖杨秉、父杨赐，皆为东汉名臣。燕少有才学，好交名士，与李白、杜甫、高适等为友。天宝三载（744）登进士第，因遭权贵忌恨，仅任过几处小官，后居东鲁，过着隐居生活。

这首诗分三段。开头四句为第一段，从关西杨伯起历叙数代，称颂其家世显赫，自己亦与之为比。中间四句为第二段，写自己蹭蹬不遇的遭遇。“君坐”二句当是实写，但也概括了李、杜同自己的交往，有情在焉。最后六句为第三段，述自己送别杨燕时泪下之事。“因君”二句隐隐流露出此去可能难得相见之意。全诗围绕“送”字着笔，一波三折，将叙事与抒情熔为一炉。

这首五言古诗《送杨燕之东鲁》作于乾元元年（758）春。这时李白已被贬到白兆山，住在玉泉院。当时，李白的好友杜甫和另一诗人高适也都先后离开了长安。三人曾作了一番漫游。这时杨燕也辞去了华阴县尉职务去东鲁（今山东），李白为之送行而作。

此诗从赞赏杨氏的家世入笔。“关西”一句从古人的称赞说起。“汉日旧称贤”，关西的杨家在汉时就以贤能著名。“四代”二句概述杨氏家世的显赫。“四代三公族”，是说杨家四代人中都有人任三公的官职。“清风播人天”，进一步赞美杨家世代为人表率的美好家风。“夫子”以下四句写杨燕的居处和品行。杨燕所居之地有“玉莲”（白莲），环境优美。他不但居室很美，品德也为人所敬仰。“何事”二句是一个转折：像这样有才有德的人为什么还要经历衡山、霍山那样遥远的流贬路程呢？“云帆今始还”，天宝三载（744）李白被诏供奉翰林时曾作《寄远十二首》赠给杨燕，其中有“云帆何时挂，风浪恣悠悠”的句子。据《旧唐书·李白传》记载：李白被“赐金还山”后曾“卧病于当涂”，后赴庐山隐居。想当年李白与杨燕相别时也应有泪洒赠别之句，而现在自己却要“蹭蹬长江边”，反送别故人，而今而昔形成鲜明对照，发人深思，激起对人生世事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