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时不识父，死后知我谁。

你与我竟以如此的方式
错过尘世相遇的机会？
怎样的力量吸引你成为
我的孩子，又是怎样的力量
迫使你在须臾之间离去，
如一道不能种植的阳光？

你还来不及知道我是谁，
即使死后我葬在你身边，
你又能否辨认出父亲？
白骨陷落于黄泉，肌肤
慢慢变尘土，化为蒿与薇，
好在它们的枝叶尚可触摸。

而魂魄呢？重新还给谁？
还是如一句失去出处的诗，
一片芦花，一丝无名的气味，
在迷惘的天空里游荡？
它是否会等待我的魂魄，
如久久不散的烟雾？

罢了，人为何要有感情，
为何要彼此捆在一起？
虽然幸福时这样的连接
感觉是亲密的依偎，
更多的时候，绳子却深深
勒进肉里，留下道道血痕。

2019.5.13

作者简介：李永毅，重庆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中美富布莱特高级访问学者，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文学翻译奖和第七届重庆文学奖文学翻译奖得主，主要研究古罗马诗歌、英美诗歌、解构主义文论和文学翻译。出版诗集《侠血诗骨》和《时间中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