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找一个飘着花香的庭院，

并且树木要沉静内敛。

否则，你会觉得自己

越来越像困于迷宫中的

小白鼠。自由的风

却让你在方寸之间触到原野。

速度并非一切，你逃不出

规则的边界，即使光也不能

挣脱相对论的束缚。有时

你慢如乌龟，反而比兔子

更容易躲过命运的探照灯。

藏身处也不重要，无论多么

隐秘，你都在上天的眼中。

有限的范围里，最笨拙的搜寻

迟早也会抵达你头顶的叶盖，

何况某位路人会热情地

泄露你的行踪。高明的办法

是在恰当的时候移动，

而不固守最初的据点。

趁对方转身时，偷偷从

这根柱子闪到那堵矮墙后面。

然而敌人也会日益狡猾，

他会故意走到某个死角，

装作毫无头绪地打探，暗地里

却在等待耐不住寂寞的你

张嘴咬住钓钩。于是，

物理的世界慢慢隐去，

心理的魔法罩住了窗台、

楼梯和玻璃门。你愈发忐忑，

背后的突袭让你尖叫。

你害怕被抓住，又渴望被抓住。

失败让你沮丧，让你意识到

智力的局限。成功给你幸福，

给你小小的虚荣。但永远

不被发现，你会感觉被宇宙遗忘，

你会孤单，恐惧。你会忍不住

跳出来大喊：“我在这里！”

2015.6.8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作者简介：李永毅，重庆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中美富布莱特高级访问学者，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文学翻译奖和第七届重庆文学奖文学翻译奖得主，主要研究古罗马诗歌、英美诗歌、解构主义文论和文学翻译。出版诗集《侠血诗骨》和《时间中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