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乌湖，位于昌都市八宿县然乌镇，平均海拔3930米，分上、中、下游三段，由阳措湖、傍措湖和冷安佳布湖等三个湖泊梯级串连而成，长约26公里，总面积27平方千米，是雅鲁藏布江重要支流帕隆藏布江的上游源头，也是藏东地区第一大湖泊，被誉为“西南瑶池·高原九寨”。

然乌湖的美，美在空间层次感。它的西南方是岗日嘎布山，南面是阿扎贡拉冰川，东北方是伯舒拉岭，雪山融化的雪水顺着大大小小的沟壑，缓缓注入然乌湖，从此踏上了南下印度洋的旅程。

得益于湖底五彩缤纷的岩石和深浅不一沟谷，阳光进入湖中发生折射，吸收了不同波段的色彩。然乌湖整体上是翠绿的，湖心中央有时是蓝色的，临近湖边又变成了杏黄色……，渐次变化的湖光一色，让然乌湖在纯净中略显神秘。

从湖边到梯田的湿地中，分布着大小岛屿、暗礁，湖水连接着沙滩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洼地。每到繁殖季节，湖中的鱼儿溯流而上，进入这些浅滩，诞下鱼卵，假以时日，孵化而出的鱼苗兴奋地在里面“横冲直撞”，直到水位上涨后涌入宽阔的湖中。半干半湿的沼泽地上长满了不知名的水草，这是水鸟的天堂。每年春夏时节，不少藏雪鸡、赤麻鸭、彩鹳、松雀鹰等鸟类会从各地来此栖息、繁衍，为宁静湖空平添了几分生气。

沼泽湿地的上方是宽阔平坦的梯田。梯田层层叠叠，渐次铺开，与附近民房交相辉映，好一派“田园牧歌”景象。地里清一色种植着青稞，春绿、夏盛、秋熟，那是自然的馈赠和时光的沉淀。千百年来，勤劳的然乌居民就靠这一片良田，维系着族群繁衍生息。

梯田往上，直到山腰的垂直广袤地带错落分布着原始草甸和一簇簇、一团团高低不同的沙棘植被、松柏，这里是牦牛、驴、马、岩羊、地鼠等动物的乐园。除了牦牛黑白分明外，其他动物的毛色和岩土完美交融，俯身食草时，很难被发现。作为群居动物，牦牛、马、羊，总是一群群或三五只均匀散布在草丛中，互不打扰，从这头吃到那头，从近处吃到远方，沐浴着阳光、咀嚼着青草、注视着远方，高兴起来了相互追逐打闹，像极了人们“不问世事”的样子。

然乌湖四周的雪山巍峨延绵，随着海拔的上升依次呈现峡谷暖温带，高原温带、高原寒温带三种气候类型，垂直差异明显。山下苍松翠柳、绿树成荫，山腰百花盛开、杜鹃芬芳，暗红的沙棘、青翠的矮松相映成趣，嶙峋的巨石受冰川雪水的冲蚀而褶皱纵横，向阳的一面积雪往往仅存在于植被根部的阴凉处；背光的一面则覆盖着厚薄不均的积雪，一白一繁，晶莹剔透，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斑驳耀眼。山顶的积雪直耸云端，捍卫着雪山最后的“荣光”。

然乌湖的美，美在心灵归属感。狭长的湖身不像洱海的宽阔，恰似浅浅海湾，蜿蜒曲折恰似一条碧绿的绸带，波光粼粼、环绕山间，不断“挑逗”着大山的“定力”。行至湖边，慵懒的白云在蓝天中缓慢飘动，一湾碧水尽收眼底，边界分明，给你满满安全感和归属感。

远道而来的游客，独自或三三两两漫步在河滩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卵石上，每走一步，脚底的石子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欢笑”声，在空气中飘扬。迎面而来的微风轻抚你的脸庞，撩起你的秀发，温柔的湖水一浪接着一浪轻轻拍来，好似母亲的手，“分寸感”刚刚好，压根儿不会突然“发飙”，让溅起的水花破坏了你的雅兴。

身处其间，世界仿佛在变小，“你”被无限放大。那些曾经让您求而不得的、得而复失的、牵肠挂肚的、难以释怀的……，伴随着潮水的节拍，不由地一幕幕涌上心头，激荡着你的心灵。

然乌湖像一位神奇的魔法师，让你想起，也你忘却；让你拿起，更你放下。顷刻间，一切随风飘逝，那颗支离破碎、摇曳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于是，你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抚摸然纯净的湖水——沁人心脾，或是随手捡起一块碎石，用力抛向湖中，就像抛却“心酸的过往”。石头破湖而入，静谧的湖面忽然“咕咚”一声，清脆入耳，那是然乌湖为你而起的涟漪。

阳光下，远处湖边鳞次栉比的民居看起来十分温暖，吃饱喝足的牛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悠哉游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雄鹰在天空中盘旋，游鱼在水中嬉戏……，万物循环、周而复始，你恍然大悟，这里就是曾经朝思暮想的诗和远方……

远处的国道318线上，车水马龙，不时传来的汽笛声、轰鸣声，似乎提醒着、催促着你重回尘世的喧嚣。但你大可充耳不闻，毕竟，此时你拥有整个然乌湖。

然乌湖的美还源自于它的“缺失感”。它诞生于“混乱”的山体滑坡、地质塌陷中，塌方改变了原有的河流轨迹，淤堵形成了堰塞湖。成湖后的然乌也并未“长成”世人喜爱的圆形，而变成了“L”形。藏语里面“然乌”指“山羊奶”，意指然乌湖像跪地吃奶的羊羔一样。不仅如此，然乌湖沿途往往有个现象：宽阔的湖面往往没有合适的驻足观赏的平台，狭长处，反而有宽敞的沙滩和空地，可供游人休憩与打卡。此外，春天“缩水”、夏秋浑浊、冬天单调等，也常常成为不赶巧的游客口中的“槽点”……

然乌湖似乎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缺憾”。爱或是不爱，它始终在那里，静静地美着、候着，春天清澈翠绿、夏天郁郁葱葱，秋天彩林尽染，冬天蓝色内敛……同样的然乌，不一样的风情，散发着百变魅力。

这一刻，我在然乌湖似乎读懂了生命的意义：正视自己的“缺陷”，享受生命的恩赐，活出本来的样子。

总要去一趟“蓝色”八宿吧！怀揣着“走过怒江七十二拐，今后人生尽是坦途”的美好期许，缅怀怒江大桥旁矗立的英雄丰碑，与然乌湖来一段沉浸式美丽邂逅，找寻自己本来的模样，思索未来前进的方向！

文图/王正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