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畊宏女孩、王心凌男孩、《孤勇者》小学生,被称为当下最火的三个群体。董宇辉在直播间唱“爱你孤身走万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然后手一挥问:“呼应上了没?”弹幕说:小学生都呼应上了!

一开始不知道《孤勇者》是陈奕迅的歌,更难以想象小学生喜欢唱陈奕迅的歌。陈奕迅拥有磁性的声音,他一直特立独行地拥有自己的歌坛地位,磁性与情感的碰撞,使陈奕迅的歌大都像是讲一个故事,娓娓道来。《十年》是最打动我的,也是他的代表作,他所有的气质和风格浓缩于这首歌中。所以,《十年》才是陈奕迅的,《孤勇者》一出,一度不被音乐人认可它同样是陈奕迅的歌。

当然,《孤勇者》这首歌本身也有类似讲故事的歌词。《孤勇者》是游戏《英雄联盟》衍生动画《英雄联盟:双城之战》的中文主题曲,由唐恬作词,钱雷作曲,陈奕迅演唱,于2021年11月8日以单曲的形式发布。这首歌以平凡英雄、背后英雄的角度开展创作,主要扣住《英雄联盟:双城之战》的主题,还原出那些无名英雄的形象。因动画围绕上城和底城文明冲突的故事、英雄成长的磨炼和蜕变展开,“天生就是用音乐讲故事”的陈奕迅便成了演唱主题曲的最佳人选。

一个月前,家里有孩子的人开始哼唱《孤勇者》,我问这是啥歌,他们瞪大眼睛说:“《孤勇者》你都不知道?”然后各视频平台开始有各种情感元素大于音乐元素的小学生版《孤勇者》,那种拍案而起的坚定、泪流满面的激动、竭尽全力的歌唱,满满地透露着“10后”不好惹的劲儿,让人又好笑又感动。毫不夸张地说,这届小学生不会唱《孤勇者》的不多了。

《孤勇者》的战斗气质,来自于《英雄联盟》衍生动画《英雄联盟:双城之战》的故事,这也就能理解陈奕迅为什么能演唱这样一首歌,他“天生就是用音乐讲故事”,用最温柔的嗓音唱最狠的歌,应和了故事中另类无名英雄的成长、磨炼和蜕变。

一首歌的传唱,首先要能对接听者的情感,《孤勇者》表达出的情感并不复杂,即勇气、信念、希望,因此歌曲发布后,短短四个月便呈现破圈式火爆。在某平台,这首歌自上线以来已被超过百万用户用作背景音乐发布短视频,以“孤勇者”三个字建立的单个话题下,播放量高达31.1亿次。除了位居多个音乐平台榜首,这首歌还成为中国女足主教练水庆霞选择的战前打气歌；媒体在视频中多次用这首歌作为背景音乐,或向抗疫路上逆行的医护人员致敬,或赞颂公安干警勇于牺牲的伟大精神。有歌迷表示,无论是建筑工人、环卫工、缉毒警,还是为国争光的电竞选手,以及千千万万默默在暗处发光发热的人,都被“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这样的歌词打动。

小学生们唱《孤勇者》更是让这首歌火到巅峰,一度成了“现象级”。这么“狠”的歌,由天真烂漫的小学生传唱,一时饱受争议。赞成派觉得这首歌催人奋进,小孩唱大人歌无妨；反对派觉得这首歌过于成熟,诸如“爱你不归的模样”等歌词不利于孩子成长。认真、严肃、有灵魂,《孤勇者》的气质似乎跟小孩子不符,歌中“要顺台阶而上,而代价是低头”这样的歌词,孩子们当然理解不了,为什么就喜欢呢?看小学生们唱歌时的神情,就知道这首歌的词曲旋律着实能调动起他们简单的情感,“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唱着这些歌词的小学生们,脑子里一定盘旋着“去你的,加油”。

对于歌曲的词曲旋律,小学生喜欢直给,情感直给,旋律直给,最好再带点悲壮,“少年强说愁”才最有可能激发他们的情感。现在的小孩子爱唱《孤勇者》,就像70后、80后、90后童年、少年时爱唱《真心英雄》《光辉岁月》一样,都有些许“少年强说愁”的情绪。前两年小孩子们还流行唱毛不易的《消愁》,看小屁孩唱“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大人们不觉莞尔,那情形妥妥有些“中二”的感觉。就是,小孩子能有什么复杂心思呢?偶尔“少年强说愁”,为什么不可以呢?

陈奕迅的《孤勇者》被小学生唱火了,几乎成了儿童歌曲,这其实也有少儿音乐作品匮乏的尴尬。说实话,《孤勇者》并不宜被当作少儿歌曲传唱,因为词作者唐恬经历过太多的人生疼痛,她在这个作品中体现出来的以强大意志力对命运的抗争,并不是小学生能够完全理解的。这首歌的受众,是一个英雄故事的成年受众,主调是通透积极的,但那些真切感受又不是小学生能够完全理解的,所以他们唱起来,就显得歌词过于成熟,和孩子们稚嫩的脸庞有些违和。这也是《孤勇者》被小学生唱火的现实:画面很燃、令人动容,却让人忍俊不禁。

因为创作儿歌的音乐人渐少,优秀作品匮乏,所以一直有小孩唱成人歌的现象,加之社会上有一种思维,小孩唱流行歌、唱大人歌、唱欧美歌才算厉害,唱儿歌是幼稚、没实力的表现,所以我们看到不论是比赛还是视频平台,鲜少喜闻乐见的少儿音乐作品。教育界人士经常呼吁重视儿童音乐创作,现在还有哪些著名词作家、曲作家愿意写儿歌?不多。目前少儿歌曲越来越难有旋律好听、朗朗上口、歌词也不错的作品了,孩子们嘴里哼唱的都是网络热歌。反之,少儿歌曲缺乏推广平台,听都听不到,哪里谈得上喜欢?

从《孤勇者》被孩子们如此热烈地咏唱可以看出,他们的内心世界、精神世界也需要优秀音乐的滋养,这一块空白是广大音乐人的责任所在。

□张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