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我们大妈最喜欢的东西是丝巾……如果把我的丝巾连接起来，可以一直连到油菜花盛开的地方”“我这个年纪搞不了‘996’了，卷不动了”“上次我参加全国性比赛，还是在1986年”……最近，这位自称“黄大妈”的58岁阿姨因为说脱口秀火了。

节目中的她妙语连珠，不仅对各类“网言网语”如数家珍，潇洒自如地调侃自嘲，还巧妙地利用年龄差抛出一个个年代梗。很多年轻网友看后表示：“阿姨好酷”“希望我妈也能这样快乐”“突然不害怕变老了”。

拍照扶花、旅游必备五彩丝巾、沉迷于广场舞不能自拔……黄大妈在脱口秀里提到的这些元素，的确反映了很多人对中老年女性的刻板印象。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在当下的互联网语境中，“大妈”似乎是一个并未真正在场，却一直都有“江湖传说”的群体。从大妈吵架、大妈砍价，到声情并茂的“老姐妹悄悄话”模仿视频，在网络上，她们似乎更多是被年轻人凝视和调侃的对象，总是被贴上“爱贪小便宜”“没有边界感”“审美堪忧”等标签。然而，在公共表达场域中，来自她们本人的声音却是十分稀缺的，这也是黄大妈让很多人感到“反差萌”的重要原因。

在那段五六分钟的脱口秀里，黄大妈用幽默的语调讲述了自己刚刚退休时的心态，分享了她尝试参加合唱团，开始讲脱口秀的经历，也温柔回击了外界加诸大妈的各类偏见。年轻观众发现，年龄差不仅没有带来沟通隔阂，反而让他们看到了一个真实、丰富而有趣的灵魂。多年阅历带来的积淀，不是刻板印象中枯燥的、死气沉沉的退休生活，而是洒脱而通透的人生智慧。舞台上，黄大妈一句看似是常识的暖心提醒，也拨动了很多年轻人的心弦：“你们的爸爸妈妈也需要开心快乐。”

其实，这些正是公共表达和倾听的意义所在：也许不同中老年人的生活境况各不相同，黄大妈的人生道路不可复制，但是她的分享不失为一种提醒——生活图景永远都不是单一的，自己也不必拘泥于逼仄窄化的人生剧本，退休生活还存在更多种可能；当中老年群体活跃在公共话语场中，当社会为他们提供更多表达所思所想的舞台，那些被标签化、被符号化的群体形象自然会随之消解，那些曾被遮蔽的真相会逐渐浮现出来，坦诚而“走心”的代际沟通才会成为可能。

近几年，互联网上陆续出现了一些“不走寻常路”的中老年女性形象，比如56岁决定独自出门自驾游、“后半生想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苏敏；近50岁时选择重返学校读研、努力“活出自我”的谢常红等。她们在镜头前诉说着人生经历和内心感受，其中既有历尽千帆后的豁达，人生下半场才刚刚开启的乐观，也会有对家庭困境的讲述，有对婚姻生活的反思，有不容忽视的年龄焦虑。这些声音来自不同地区、各行各业，展现出了更加真实、立体的中老年女性生活现状及心境，值得被尊重和倾听。

就像黄大妈在接受采访时所说的，“希望年轻人知道，我们不光会跳舞带娃，也会讲段子”。未来，希望有更多中老年人走向公共表达空间，用幽默对抗偏见，以分享推进理解，社会也要帮助他们跨越“数字鸿沟”，使他们在互联网语境中真正“在场”。

任冠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