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大片在中国影市表现疲软似乎已成常态:3月末上映的《龙与地下城:侠盗荣耀》截至目前总票房不到7700万元,《逃出白垩纪》截至目前总票房不到650万元。即使是年初被寄予厚望的《蚁人3》《黑豹2》,票房也分别止步于2.72亿和1亿,与之前好莱坞大片动辄数亿元票房的体量已经无法相比。曾经被视为电影市场巨无霸的好莱坞大片,如今新意匮乏越来越“不香了”。

记者 倪自放

实习生 胡婷

票房口碑接连失利

4月3日,电影《泰坦尼克号》在中国第三次上映,目前此次重映获得5200万元票房。1998年4月3日,《泰克尼克号》在中国首映,获得3.6亿元票房；2012年4月10日,3D版《泰坦尼克号》在中国重映,斩获9.46亿元票房。《泰坦尼克号》在中国创造的票房奇迹,是好莱坞电影辉煌时期的一个缩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近几年中国电影市场中好莱坞电影口碑和票房的同步下滑。在《泰坦尼克号》重映之前,今年2月份上映的两部漫威超级英雄大片《黑豹2》和《蚁人3》的票房成绩相比从前非常惨淡。《黑豹2》在中国的总票房勉强破亿,《蚁人3》的票房也只有2.72亿,而2018年《黑豹》在中国影院取得6.62亿元票房,《蚁人2》取得8.31亿元票房。作为“黑豹系列”和“蚁人系列”电影阔别中国电影市场5年之后的回归之作,今年的两部漫威片被寄予厚望,没想到却接连遭遇票房失利。

去年12月中旬到今年4月,不少好莱坞大片陆续定档上映,包括《穿靴子的猫2》《雷霆沙赞!众神之怒》《龙与地下城:侠盗荣耀》《逃出白垩纪》等,但没有一部电影的票房超过预期,就连卡梅隆导演“十三年磨一剑”的《阿凡达2》也难以挽回局面。《阿凡达2》去年12月16日开始在中国上映,首周只拿下3.8亿元票房,该片最后累计票房止步于16.97亿元,勉强与2010年上映的前作《阿凡达》持平,与正式上映前业内预测的30亿元票房目标相差甚远。

与好莱坞大片不断失利的票房相伴而生的,还有此类影片的口碑。上一部《蚁人》还能有7.7的影迷评分,《黑豹》之前也有6.5的评分,最新的《蚁人3》勉强拿到6分的评分,而《黑豹2》的评分直接跌落至5.4分,这是一个让人失望的评价。《阿凡达2》的影迷评分相比第一部降低了1分,影迷对《阿凡达2》的吐槽较多地体现在套路化的剧情方面,影片的特效也没有第一部惊艳。

始于2019年的下滑弧线

本世纪前20年的时间里,好莱坞商业大片可谓精品不断,中国电影市场一度是好莱坞电影的第一大海外票仓,甚至出现过好莱坞大片的中国票房远超该片北美本土票房的局面。2013年的《金蝉脱壳》中国票房是该片北美票房的1.46倍,2016年的《魔兽》中国票房是该片北美票房的4.5倍,2017年的《生化危机6》中国票房是该片北美票房的6倍,2018年的《环太平洋2》中国票房是该片北美票房的1.54倍。

前有在中国创造下票房奇迹的《泰坦尼克号》,后有卖出42.5亿元票房、直到现在还占据中国电影票房总榜第8名的《复仇者联盟4》,中国电影市场一度是好莱坞电影的一片沃土。

2019年以前,还有《复仇者联盟4》《速度与激情8》《变形金刚5》《美国队长3》《速度与激情7》《变形金刚4》《钢铁侠3》《变形金刚3》《加勒比海盗4》等大片每年能跻身中国电影票房总榜前列。2019年之后,情况在慢慢起变化。诺兰导演的《信条》是2020年在中国最卖座的一部好莱坞电影,该片在中国获得了4.56亿元票房,排在中国影市年度电影票房总榜第11位,在当时是十年来好莱坞电影第一次跌出中国影市年度电影票房总榜的前十位。此外,同年上映的几部好莱坞电影取得的成绩都不尽如人意。瞄准中国电影市场的《花木兰》票房只有2.78亿元,口碑方面也备受诟病；老少咸宜的超级英雄片《神奇女侠1984》,在中国只拿下了1.62亿元票房；影迷评分高达8.7分的战争片《1917》也没能大卖,只收获6908万元票房。

2021年,好莱坞大片在中国电影市场的情况并无好转,只有《速度与激情9》和《哥斯拉大战金刚》挤进年度票房前十。2022年,《侏罗纪世界3》以10.59亿元的票房排在中国影市年度电影票房总榜第7位。上映期横跨2022年和2023年的《阿凡达2》,最终卖出16.97亿票房,但远低于预期。

好莱坞电影在中国票房的前三名分别为2019年的《复仇者联盟4》、2017年的《速度与激情8》和2015年的《速度与激情7》,分别为42.5亿元、26.70亿元和24.23亿元,占影片全球总票房的大头。如果说好莱坞大片在中国的票房成绩是一条抛物线,那2019年的《复仇者联盟4》是那个顶点,也是票房下滑弧线的开始,像是《阿凡达2》《蚁人3》这样有大IP和顶级导演加持的大制作,也难以接续好莱坞大片曾经的辉煌。好莱坞电影在中国电影市场中获得的票房在全球票房中的占比明显变少,而单部电影的中国票房超过北美本土票房的案例也很难找到。

视效优势的消失

好莱坞电影一度以宏大场面的视觉效果作为一张屡试不爽的王牌,无论是泰坦尼克号在大海中折断并沉没的场景,潘多拉星球上视野广阔的长空、海洋、焰火,还是变形金刚复杂、精妙、庞大无比的机械身躯,都为观众制造出无可比拟的视效快感。

从前中国电影观众吃着爆米花在好莱坞大片中看主角通过奇遇实现愿望、获得成长,无与伦比的视觉体验搭配上简单清晰的故事就能给观众带来纯粹的快乐。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美国超级大片上映,特效场景对于看过多部好莱坞大片的中国观众而言已经不再是新鲜事物了。好莱坞电影的视效在当下仍是世界一流,但中国国产电影近年来在视效上也有长足进步,从林超贤导演的《红海行动》,到郭帆导演的硬核科幻大片《流浪地球》系列,再到《长津湖》系列,中国国产大片在视效上已经不输好莱坞大片。

好莱坞大片消失的优势不仅仅是视效,还有情感上与中国观众的链接。《红海行动》中蛟龙特战队护送华侨安全撤离时,用信念和鲜血铸成了中国军人顽强不屈的丰碑,让无数中国人落泪。《流浪地球》系列电影对完整世界观的建构和中国式家国情怀的抒发,都更能让观众对刘培强产生共情。最近的一个例子就是今年春节档的华语大片《流浪地球2》,由于都是大制作、大场面,《流浪地球2》和《阿凡达2》不仅争抢着Imax厅的排片占比,票房竞争也十分激烈,在不少观众眼里,“流浪地球”这个国产科幻IP已经扛起了与好莱坞大片同场竞技的大旗。

套路化续集缺乏新意

在全球影市一度拥有绝对优势的好莱坞大片,有多年来经过市场证明过的成功思路,这让好莱坞电影很难放弃套路,推陈出新。导演和编剧们形成了严重的路径依赖,新片走不出套路,续集拍不出新意,越来越难以打动观众。

人们怀念从前的好莱坞电影,既有炫酷的特效,又有深刻的内核和美好的情怀。《蝙蝠侠:黑暗骑士》演绎正派和反派之间互相渗透的力量,让人思考正义、黑暗和人性,《蜘蛛侠3》展现漫威多元宇宙,讲述一个超级英雄的堕落和自我拯救的故事。而2020年上映的《神奇女侠1984》依然用超级英雄的套路讲述拯救世界的故事,剧情逻辑也缺乏自洽性,口碑票房双双折戟。2021年上映的《007:无暇赴死》的剧本遭受诟病,塑造的反派人物萨芬平庸而老套。从今年上映后反响平平的《黑豹2》和《蚁人3》来看,好莱坞电影依旧是重视效轻剧情,时不时来点客串,片尾加几个彩蛋,显然难以弥补剧情上的漏洞与不足。

好莱坞电影过度依赖翻拍和续集,缺乏能为市场带来源头活水的新故事。最近几年的《速度与激情》系列、《侏罗纪世界》系列、《蚁人》系列等,以及再早些的《复仇者联盟》系列、《变形金刚》系列、《美国队长》系列等,这些电影的续集往往接续原作品的故事框架、人物设定以及风格特点,并没有带来太多惊喜成分,却可以利用观众对原作品的情感认同来赚取更多票房收入。同时,好莱坞电影过渡依赖超级IP的系列化开发,动画真人版、主题乐园等层出不穷,原创内容却很少出现。好莱坞大片吃老本的做法不再奏效,中国观众的欣赏眼光在变高,流水线产品不再能吸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