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之间的关系向来被刻画为温情脉脉，“母亲”也在无数文学、艺术作品中被固化为伟大、无私的理想形象，而即将于7月5日在北京人艺小剧场上演的新戏《晚安，妈妈》则展现了真实生活中更耐人寻味的母女关系。“妈妈爱女儿，却爱到女儿要自杀，这种爱女儿真的需要吗？”该剧导演龚丽君表示，《晚安，妈妈》里的亲子关系折射的是一般的人际关系，它让人思考的是如何在一段关系中维持羁绊而又不失独立，维护个体生命的尊严与自由。

《晚安，妈妈》是美国剧作家玛莎·诺曼的代表作，1983年获得普利策奖，以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在一个晚上的交流对话为串联，将作者最擅长的严肃女性题材创作风格进行了淋漓尽致的展示。作品从女性的角度出发，对家庭、婚姻、生活进行了一番严肃认真的探讨。全剧只有两位女性角色的话剧并不多见，在北京人艺的舞台上也是首次出现。

早在去年北京人艺70周年院庆时，龚丽君和演员陈小艺曾出演过《晚安，妈妈》的片段，龚丽君饰演剧中的女儿，陈小艺饰演妈妈，当时演出完，台下有观众泪流满面，说这出戏完完全全演的就是自己和妈妈的真实关系。当时龚丽君就觉得，这部戏是有现实意义的，它对亲子关系中最晦暗、幽深一面的探讨，是“能够打动观众的”。该剧的另一导演唐烨也认为，作品虽然是在讲亲人之间的关系，但更深层的是去探讨生命的意义，“作品探讨的不只是亲人们在同一屋檐下，心理的疏离感，还有对生命的意义，如何有尊严地活着等问题。”

一间客厅，一对母女，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通过两个人的对话来展现生活和人物，《晚安，妈妈》为观众展示出一对母女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的生活真相。“这个剧本太难了，1小时40分钟左右的戏，两个演员一直不能下场，这就是场真枪实战，十分考验演员的演技。”令龚丽君感到欣慰的是，两位主演张培和孙翌琳都表现出了对角色的独到理解，有时还会给自己一个“激灵”，“没想到还能这样演”。

如何让观众看起来不疲惫，跟着演员深入剧情，导演和演员们下了很大功夫。通过演员表演，将每一句话的潜台词表现出来，让观众能够与演员的内心世界同频共振，这对演员提出了很高要求，需要整个过程高度紧张、全情投入，不能有一刻的松懈和分神。为了接近生活、还原生活，两位演员主动要求尽量素颜表演，让观众在小剧场空间中看到演员最生活化的样子。“我想这部剧可以让观众思考——我们真的了解身边最亲的人吗？”剧中饰演母亲的张培，将自己的思考带入到作品中，希望与观众一起去探讨：“很多时候面对亲人的痛苦，我们只会说‘有什么不高兴的’‘好好活着就好了’，这其实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拒绝了一个向你寻求帮助的人。我们如果愿意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哪怕只有一分钟，关系中的一些矛盾可能就会化解。”“我这个角色一上台便扬言要自杀，从一开始就交代了自己的结局，后面还要吸引观众看，这就是对演员的考验。”饰演女儿的孙翌琳也不断对自己提出要求。两位演员希望能够展示出立体的、生活化的舞台形象，让观众跟着演员一起进入到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晚安妈妈》此次排演力求原汁原味呈现原著精神。由于是一部外国作品，为了不让中国观众在心理上产生距离感，在语言表达上对演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首先在原文的基础上，把语言尽量捋顺，将文本中黑色喜剧般的幽默表达出来。”唐烨表示，这样的语言能够传递出作品本身的精神力量，虽然剧中探讨的问题有些沉重，但是此次排演不希望用沉重的方式去展现。同时剧中背景并没有进行特意的“本土化”处理，“对于观众来说并不会因为文化差异对理解这部作品产生障碍。不同年龄段和不同经历的观众，都会对这对母女有不同的理解。”

据悉，该剧将演出至7月17日。

文汇报驻京记者 彭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