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德奉

石柱，我去过多次，甚至春夏秋冬各样季节，然而因是工作而不曾留心体验。近日，又去了石柱，因心闲、身闲，却别有一种感觉，初冬时节的石柱：正好康养。

石柱以康养而知名，是重庆的康养胜地、避暑胜地，特别是每到夏天，至少有五六十万人到此享受清凉空气，尤其黄水一镇，大约也有三十多万人吧。

而此时，初冬时节，避暑的人们早已回到原地，留下了一处处空旷的院子、一幢幢寂静的楼房，少有的原住民又回到了清静而悠闲的生活中。我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出了平常的礼节，随你店前而过，随你进店出店，从不主动招睐。

晚饭，我们在黄水享用汤锅，配菜丰富，味美而菜新，好像刚从地里拔出来的一样。店主热情而多笑，任由我们侃侃而谈，同店的客人也兴致不减。服务员也多来搭话，似乎是分享快乐，或者解其暑时忙碌之后的寂寞。我们正出店时，又来了几桌客人，看其旅游大巴印有四川、湖北字样。心想，他们怎么如同我们一样，喜欢错峰出行，不在挤时来挤，而在此时来享康养。哦，是的，人生康养，不在一时，而在长期，而在经常，此时来了不是正好？我自己给我回答。饭后，我们街上散步，行人稀少，灯光悠静，与无风的树一样，回归于夏天烦躁之后的安宁。行到月亮湖边，浅水在灯光中鳞鳞而动。远处的小山棱角模糊，恰有半仙半尘之态。抬头望天，还有一轮待圆的小月，在淡去淡来的轻雾中隐而若显。周边的人家数扇窗子小开，透露出如悄悄话般的微光。我们不敢弄出噪音，只是轻言轻语的交流，小心翼翼地抬步向前。不过，内心里却有些激动：这景好，这时刻好，这真是一种别样的康养，滋养心境的康养。

在白天，我们去了黄水山上的大风堡、毕兹卡绿宫，和长江边上的西沱古镇。其实，这些地方我曾经多次去过。不过，这次却感受不同。所以，还让我想起一个问题：有些景区不是一次去了就可终生不必再去。季节不同，身份不同，年龄不同，会有不同发现，更何况作为康养的石柱，更不是一次性旅游地，而是多频次康旅处。

在大风堡，我们一路行走，迈着小步，双手反钳在身后。不似旅游者的急行。一路风景不断，景景相连，特别是站立不同的观景台，远看群山各有姿态，俯览脚下纵横纤陌，触摸身边小树苍翠而老成。因是初冬下午，快已接近夜临，云雾笼罩，我还担忧四川来的客人难以见其真山面目，正如要看华山日出、黄山云海，并非那么容易。也可能是天有恩赐，不足十分钟，彻底云开雾散，先是渐渐露出山巅，后来连山根都给我们送来了。远远望去，青䈡中带有淡黄，如果抛开季节的时序，还以为是仲春的生机勃勃。山谷中蜿蜒延伸的公路，不多的人家星星点点，增添了一分山中的人文。正因如此，这山有了灵气。我在西北生活过，一到初冬，山上的草便黄了，林中的树叶也落尽了，地里的麦子还只有寸把长，村庄和大地一样全是土黄土黄的。生命变成了另一种解读。我真期待西北的人，此时到这里来，延续更丰富的春和夏的情态。我也期待，石柱的人们可否到西北去传播一下，让他们知道这里是西北人换季康养的不错选择。

在毕兹卡绿宫，这数十丈高的杉树林，一棵紧挨着一棵，间距不过十来米，这真不是科学的植树造林，而是懒惰劳动的恶果。好在，今天的石柱人用作了旅游，并取名绿宫。我们散步林间，真有进入宫殿的感觉，天光点点而下，如仙界里透进了人间。笔直的树干，一样的粗壮，一样的高大，一样的挺立，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从我们身边延伸到远处，不见其尽头。如检阅的兵阵，如出征前的集结，如民族不可抗击的精神示威。此前我来过多次，因为人多，不曾有过如此的心理康养。

绿宫的林间有许多步道，洁净而透水，虽是有些湿润，且初冬多有夜雨，但行走其间，爽心而安全。林间还有许多儿童、成年、老年娱乐的器具和场所，现在都已关闭。但仍可想象夏天时节这里热闹的场面，和夜间消费的浓浓人气。在林边的一角，我们向林外望去，有多处避暑的建筑群落，镶嵌在绿色的山体之间。而此时，避暑的人们把所有的空间和空气都让给了我们，幽静的环境不正是康养的绝佳之所吗。

西沱古镇，位于石柱东部的长江边上，我是第四次来了。古镇建在一个至少30°的斜坡上，曲曲向上。我们从上往下走，有如从“天梯”下到人间。街上行人不多，店家和住家多有门开，时时可与他们招呼，或者进店一观。街底的长江，初冬的江面被三峡大坝调峰而静，滚滚东去的情景只能到艺术视频中去寻找了。悠闲其间，有半入世半出世的心境，这应该比产生于长江流域而影响世界的道教思想更积极，在这里遁世片刻至少可以努力工作一年。文化康养是不是这样一种方式，我不曾去研究，也无法予以回答。

其实，在石柱还有许多具有文化内涵的、具有丰富康养功能的景区景点，而此行没有涉及。我想他们一定具有同样的功能和效果。

这里还想说的，是这里的风，此时的风。或者把风转换为空气吧。

优良的空气是康养的重要成分，石柱的夏天为什么那么多人来康养，就因为这里的空气凉爽。而初冬的空气，虽然有点微凉，我却觉得是最佳的舒适状态。我相信所有的人都喜欢微凉而排斥微热。我们在黄水就有这种舒适的感觉，散步景区景点，既欣赏景致，又吸收微凉空气。悠闲街上，或者乡道，无所求，也无所失，任其灵魂在凉风中游走山野。尤其是在避暑的人们撤离之后，可让我们享受更多的优质空气，岂不是可以以一当百了。

啊！朋友，您享受过么？

2023年11月5日